穆焕叔和姜不辣师傅再次荣获哈拉林场万米采伐能手,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整个林场。历史再次证明了“姜还是老的辣”这个世人皆知,却又容易被人健忘的浅显道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李志强虽然没有获得采伐能手的殊荣,却得了个美誉“红桃A”。人们都说没有绰号的人不发家,看样他有机会成为暴发户,堆金积玉、腰缠万贯了。
日复一日,太阳每天升起。但是寒冷的冬天依然温暖不起来,我们每天迎着初阳反射出来的刺眼雪光出发,却借着星辰布下的雪晕返回帐篷。
这些天刘进才一直没来,我们都很着急,尤其是周立,他总是问我刘进才会不会不来了,我也给不了他准确答案。当时包装板厂派我们两个人来哈拉林场学习采伐知识,只是让我们多给员工传播一下。并不是让我们领兵带队、驰骋山场。现在看来我们的那项工作早已做完了,每个来山场的人都已了解山场的采伐及安全要领了,尽管有些人不是我们亲口相传,追根溯源的话,根还在我们这里。所以刘进才来与不来都没有责任了,更没有强迫他必须来的理由。来,只是为了“挣大钱”,不来,回厂工作也能生活。
他不在的时候,我们也常常唱那首《采伐者之歌》。故意唱得揪心辣肺,好像唱得越低沉越能抵御想家的心切,越哀婉越能缓解劳动中的苦痛。
大雪纷飞树叶飘坠
清凉的雪花粘满后背
……
唱着唱着,人便与歌融合,感染了内心,便有一种勇于改变命运的冲动。但过后又觉得是在顾影自怜而已。
不过我想刘进才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希望他快些来山场,因为我这些天又琢磨了一首新歌的歌词,巴望他谱一个漂亮的曲,好一举成为名人,名字叫《家乡》。
春风吹窗暖, 杜鹃花飘香
绿树染白雪, 原草吐芬芳
我的家乡偎山旁,绿色森林像海洋
我的家乡伴水旁,清澈小河在流淌
我的家乡在梦里,真情把她绕中央
清澈河边饮溪水,林间野果尽品尝
青蛾少女回眸笑,大好河山换新装
家乡最美是儿郎,跋山涉水铸辉煌
准备用挥洒洋溢的曲子,来抒发淋漓尽致的爱意,用抑扬有致,节奏舒缓的节奏相伴。只有这样才能相得益彰的展现出美好的家乡。
尽管我们都很想他来,奈何却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处境,为什么迟迟没有兑现诺言,来到山场。
这两天,红桃A李志强特别卖力。每天都干到筋疲力尽的程度,129小班采过的面积不断扩大。就整个牛背山来说,每天都有相当大的面积,从原始森林变成了伐后区域,散落的锯末俯首即是,密密麻麻的树墩布满雪地,不知凡几。
“下班吧,今天别太晚了!”
“好啊!已经都黑天了,也该下班了!”我听到李志强征询的话有些意外。今天怎么了?不再坚持干半个小时了?
“身上有些冷,好像感冒了!回去躺一会。”
“那赶紧吧!这两天出汗出的多,林子里还有冷风吹着,早起帐篷里又和冰窟窿似的,不感冒才怪呢!”
我接过油锯背到肩上,拉着他回去,周立看见我们往回走,也明白这是收工的节奏,赶紧安置好工具,等候在路上,一起回帐篷。
“呦红桃A,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呀!是不是想喝酒了?晚上我请你好不好?”
“是你馋酒了吧?还上纲上线说人家,人家是感冒了懂不懂?还不赶紧现现殷勤,表现一下!”
“啊!是吗?那更得喝一杯了!”周立上前挽上李志强的胳膊,另一只手打着保证。
“晚饭!我请你们喝酒!”
红桃A用手摸了摸额头。
“真的发烧了!我感冒可不能喝酒,越喝越厉害!”
“谁说的?我感冒就喝酒,喝迷糊了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少喝点也没关系!”我其实也馋酒了,在一旁煽动。
李志强缄口不语,没有推脱也没有答应。到了帐篷里,便一头扎进棉被里,睡着了。
待周立将酒菜弄齐再喊他时,怎么也叫不起来,我上前摸了他的脑门一下,吓了一跳,脑门滚烫,像个小火炉。
“发高烧了,快!谁有清热的药呀?”
“没有了!这几天轮流感冒,陈主任备的感冒药都用完了!”
“那怎么办?别人有带的吗?”
“没有!连陈主任感冒都得回家看,你想想还能有吗?早弹尽粮绝了!”
……
面对眼前的李志强,大家都在叹息,束手无策。此刻我想起了穆焕叔。穆焕叔就住在三湾水楞厂边上的帐篷里,小的时候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他,他在我们心目中无所不能,是先知或神祇般的存在,现在他离我并不远,所以我掀开帐篷门帘子奔他的帐篷而去。接着又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来周立!背上他,咱们这帐篷太冷,让他上穆焕叔那边住一夜,那边暖和多了。穆焕叔说有办法退烧!快!”
我将李志强扶上周立后背,又把大被给他捂上。然后持手电照明。李志强体乏无力,说话底气不足,孱孱弱弱地说着:“别……别麻烦了……”
穆焕叔那边给他整理出一块床铺,离炉子不远,他们住的帐篷虽然长了很多,里面却有两个炉子,而且帐篷也比我们那边厚,我认为更主要的是他们帐篷下边是土和锯末掩埋的,和我们用雪敷衍了事的有天壤之别。帐篷内非常温暖。
穆焕叔一边安抚李志强躺好,一边对我说:“把那一碗酒拿来”
我端过他早已准备好的酒碗递给他。
他用手蘸了些酒,在李志强的头上和身上搓起来,等到李志强全身揉搓一遍后,半碗酒已经进去了。
“摸摸,温度降下去没有?”
我摸了一下,没有刚才那么烫手了。
“降下去了!”
“好!盖好被捂着吧。一会他们弄回来柳树叶给他熬上……”
刚说完没多久,涌进来一群人,不是别人,是哈拉林场的套子队。李大盲流子、蒋弯腰、郝军、郝民、杜二都来了。将弯腰手里端着洗脸盆,盆里装的都是枯黄的柳树叶。后面的郝民怀抱两根碗口粗细的柳树木段。进来后,李大盲流子就嚷到:“找到了,都弄回来了!溪边柳树塘雪地里扒出来的,不少!够用了!”
“好!阿华你帮忙把柳树皮剥下来!”
阿华没有找到刀,用清林斧头当刀将郝民抱回来的柳树杆削了皮
穆焕叔端来一个大茶缸子,装上半缸的柳树叶和柳树皮,又倒满水,墩到铁炉上面。像煎药一样,一丝不苟的熬着。其他人都找地方坐了下来。
这些赶马套子的师傅都是和装车队住在一个帐篷的,离穆焕叔他们一工段的帐篷近在咫尺,这些岁数较大的人爱到一起凑热闹,有事没事都愿意找穆焕叔聊天,所以今天穆焕叔第一时间找到他们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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