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班回城,在环城路口处见到闫护士长站在路中,东西两条车队川流不息,南北两条车队严阵以待。我笑问护士长,搁那指挥交通呐?护士长无奈:困在这啦!然而我的调侃也变成尴尬:灯绿了又红,我也走不了了。真怀念单双号限行的日子,可以畅通无阻。
今日上班,才发现昨天拥堵的原因是今日庙会,都提前在街上圈地定摊位呢。今晨8点,街中央摊位已经支起,连绵不绝,严重阻碍交通,只有灵活穿来穿去,在缝隙里前行。
下班时看到有卖香炉的。想起母亲的香炉总是就地取材:饮料瓶子,方便面碗,装上沙子就行。我感觉不好看,就问母亲:这样会不会对神不敬?母亲理直气壮:心到神知,上供人吃。那好吧!你负责心意,我负责包装。买!卖香炉的是个老者。我问他买几个就够了?老人给我碎碎念土地天地南海什么的,听得我头大。城里不如村里,没有宽房大院,在小区住着,一百平左右的房子,神仙们都得受委屈。不能各就各位了,只能大家一起挤挤,好像一个全神位一个财神位就解决了。胡乱买了几个回家,母亲一眼看出有只香炉有裂缝。我问需要调换不?母亲说不用,不漏沙子就行。我也觉得一个老者,在零下八度的寒风里站一天,卖这些几块钱的易碎品,不容易。我买走次品,就当积德行善,让老人家少受一会儿冻吧。
天真的太冷了。十一月十八,小寒前一天。冷到不愿在外多一分钟的停留,冷到不愿出手拿手机拍下庙会的乡土风情。可摊贩扩音喇叭的吆喝热火朝天:新疆大枣,十块四斤;蒜薹批发啦!五块三斤;两块两块,一律两块,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循环往复,此起彼伏......
一般吆喝的都是专业摊贩,还有很多静静等待的,是村里老百姓带着他们手工作品,这才是庙会的精华部分:高粱杆编的筐,串的篦,捆的炊帚,还有黍子秸秆扎的笤帚,荆条编的垮篓,红薯制的粉条......乡亲们心灵手巧,总能诠释什么叫物尽其用。至于土生土长的山楂核桃,南瓜土豆,小米棒子面,散养鸡的笨鸡蛋......都是酒好不怕巷子深不必吆喝的抢手货。
本地的货抢手,多是城里人买。外地货也抢手,多是村里人买。柚子橙子橘子香蕉,都是外地运来,整个拖拉机货车停在路边卖,中午上班见已售出大半,晚上下班人家已经售罄收摊。现在村里人也有钱,敢给孩子们买些稀罕的水果尝尝鲜。
想想我们小时候的庙会,去赶个庙会多么隆重啊!父母甚至允许我们请假不上学,父亲套上牛车,铺上被子,我们挤在排子车里颠呀颠地就到了姥姥家。车停在姥姥家,再步行两里地去庙会。手里攥着父亲发的两毛或五毛钱,被人流裹挟着经过卖锅的修鞋的,卖农具卖大葱的,卖衣服卖布的,经过炸果子摊,经过打芝麻烧饼的炉......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愿意在糖果摊前流连。那些晶莹剔透五彩缤纷的糖,那些脆生生饱满可爱的瓜子,还有圆滚滚的江米蛋,沾满芝麻的芝麻棍......都让我喜欢......可是囊中羞涩,便得筹划取舍:这次买了糖,下一次庙会再买芝麻棍,再下一次买江米蛋......时至今日,庙会上这些已经不是我的最爱,偶尔买些尝尝,也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了。而现在的孩子们没有庙会概念,他们更钟情于超市,弄个小推车,巧克力,薯片,奥利奥,哪种广告做的火,哪种贵就往车里搬,反正有爸爸妈妈跟着结账。
记忆里的庙会是逛的,现在的庙会是走马观花经过的,只能在上班路上听听看看,嗅嗅。在嘈杂的人声里,看看悬挂着的摆着的毛茸茸的保暖内衣,布质的皮优的鞋靴,花花绿绿的布......现磨香油暖了清冷的空气,面团进入翻滚的油锅须臾变身成了美味的鸡头,花椒大料古朴雅致的香......
我匆匆赶路,穿过庙会,去往赖以生存的单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周上班六天,周日打扫卫生,洗衣服,包顿饺子。每日紧张忙碌,一成不变。已经过去大半生,未来还是一样......幸亏有庙会,让我短暂体验世间交汇,让我可以穿过努力生活着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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