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成绩很不好,那时的我一心只想着玩乐,这里所指的“一心”是真的一心。每天放学后我会等着其它小伙伴把作业写完,再一起冲到小操场上去:“玩蛇板,上单杠,坐着聊天,满小区追着一个人瞎跑.我不会攀比,不会因别人而有压力,更不会因能否上一个好初中而在家里闷闷叹气,所有科里最讨厌英语,最喜欢数学,因为那时我有一个好老师,她姓高。
她那时五十多岁,不知怎么退休的那么早。她在家里办了一个奥数班,小区里很多孩子都会去那里上课。刚好那时我和我的课外班英语老师sarah大吵了一架以至于——我罢课了。因为有其它小伙伴在那里上课,所以我强烈要求我也要去,那时我的数学很糟,上课从不听讲,凡是考试,出分后总要被老师“留堂”,最后还要我的学霸小姐妹们教我,再把我“放”回家,学校的数学老师还总是感叹:“看来只有你的姐妹团才能教会你数学呀!”现在我想说:“不是的,不止她们,高老师也教的会我!(骄傲仰头)”
对于那时上课具体的事情,很多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也有很多依然牢牢记得,记得高老师很宽容有很严厉,从不纵容我们,有问题她就管教,家长们都很信任她。她很爱干净,从不让我们在桌子上乱画,基本每次上课前她都会把抹布沾上肥皂水,从头到尾把五排六列的桌子桌子擦干净。
我那时总坐在第一排靠门口的位置,离高老师很近,每次姐妹们总招呼我去后面坐,因为她们都怕高老师,不敢离高老师太近(那时在她们眼里高老师很凶)但我不怕,虽然有时高老师盯着我写笔记时会让我紧张,但我很确定我是绝不怕她的。
有时莫名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太多道理的,让你具体说她哪里好,你又说不出来,因为当你真正很喜欢一个人时,在你眼里她那里都好,教训成了重视,罚作业成了关注,告家长成了负责。对与她你会感到哪里都满意,多一分过满,少一分不足。
时光像小马,从编满小辫的头顶跳过,从捉着笔的指缝钻过,从扭动的蛇板下划过。我从小学毕业了,我从数奥班毕业了,我从高老师面前的那张课桌毕业了......
托高老师的福,我在英语40分语文70分的情况下数学考了99分,我有幸分到了重点班。上了初中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变成了好学生,我得到邻居和父母同事的夸奖,我得到爷爷姑姑的夸奖,我开始重视分数,开始和我名字前后的那些人做比较,考试前会紧张和焦虑,晚上会因为作业睡的很晚。
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好学生的快乐是那么猛烈而短暂,猛烈——在你考好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在为你欢呼,而自己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更如江水一般喷涌而来,但这也仅维持在考完的一到两周。短暂——每一次的快乐都要维系着考试,有时想想还挺累的。
那天我照常坐公交车上学,带着露水的清晨朦胧而纯净。我坐在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到西王站了,我“冷”着脸看向窗外,目光扫过站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高老师!上初中后,我去姑姑家住了一段时间,不就后又搬了家,我已经许久没见过高老师了。
那时我身边站着很多人,老师身边同样如此,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又怎么会好意思当众拉开窗户大喊一个人呢?我只能轻轻拍着窗户并站起来疯狂摆手,嘴里念着:“高老师,高老师!高老师!!......”车停完了,马上就要开了,就在车已经启动时,老师才终于发现了站着的我,她急忙扭身追着车跑了起来,喊着我的名字,冲我挥手,后来她终于追不上了,她的手扶着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并把身子也靠到了树上,把头伸到树干的另一边,目光追随着我,一直目送着我远去——那年她六十多了。我扒着车窗看着她,在那个充满水汽的清晨,水汽漫延到了我的眼里。
我一直很确信我很喜欢高老师,但我却一直不清楚我是不是老师的“特别”。也许我只是她很多很多学生中的普通一员,但她还记得我的名字,她还愿意追我坐的车,只为了回应我的打招呼,我知足了。
当你真正仰慕喜欢一个人时,一切都不重要了:“旁人的言论,对方的淡淡,自己的失落......”这都不会再影响你,因为此时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不再是和她近距离的互动相处,而是你们共同走过的那份回忆——那份让你喜欢上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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