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最不好走的就是山路,本就不宽的羊肠小道早已被疯长的野草占满了。人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不说还要小心着别被像锯齿似的野草划破了腿。这些都算了,还要忍受无处不在的露水。就这一小会儿功夫,裤腿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特别腻歪。可我不得不走,因为今天是我婶子出殡的日子。
虽然早就过了立秋,可一丝凉爽的感觉都没有,就在一小段山路把我走得汗水湿透了衣衫。孝帽如同蛋壳,紧紧得箍在脑袋上,而我只能默默忍受。当汗水滑过眉毛留流进眼里热辣辣难受时,让我想起了那个同样的夏天。
镇上的集市每五天一次,同学们相约暑假里就在集市相聚。我自然是乐不得,因为好动是年轻人的天性,当然,最重要的是……嘿嘿……我不说都明白,懵懂的年纪,朦胧的感情。正好婶子要去赶集,我两结伴同行。集市离家有十五里路,在那个只有自行车的年代也算不短的旅程了。
“你也不买什么东西,大热天跑那么远也不嫌遭罪。”通往镇子的沙土路边一溜两行绿化树遮挡住了大部分太阳,婶子不紧不慢地骑在树荫下,很是疑惑地问我。
“我们同学有聚会。”我随口说。
“吆吆吆!”婶子立马来了兴趣,“是不是有心怡的女同学?”
我不敢看婶子带着我都懂表情的笑脸,低下头极力否认,“没有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婶子没打算放过我,继续刨根问底。
“热的,热的。”我赶紧解释。岂不知越解释破绽越多,以至于心里那点想法仿佛被婶子看穿了,吓得我紧蹬几下逃也似的跑了。婶子在后面直喊,“就这么把我扔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那时候的青涩像是一谭清澈的池水,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如果有机会重来,我想……
可是,再也没机会了!
大喇叭吹出来的调子令人鼻子发酸,我忍了又忍,当做擦汗顺便抹了把眼睛。前面就是祖坟地了,这次送行也将要到达目的地。往年,来到祖坟地看够了烟花我们再一起结伴回家,而这一次却是送她来。
记得那年的正月十五,从祖坟地回来已经快九点了,我并没回家而是直接跑到婶子家,婶子简单煮了点饺子我们几个吃了就开始打麻将。那时候岁数都好,熬夜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可不巧玩到半夜停电了,黑暗中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一致决定,点上蜡烛继续。
现在想想,别说停电了,就是不停电也没那个精力。但那时候就是兴致勃勃,虽然输赢没几个钱,可就是喜欢那种氛围。等到早上四点左右,几个人实在熬不住时才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糊了一层黑乎乎的蜡烛烟。我记得当时看着彼此哈哈大笑,笑够了也不分男女,倒头就睡。
烟花满天,我也不知道婶子还能否看到,但我知道,这次往家走肯定少了一人。多想走回家时还有热乎的饺子,还有摆好的麻将。只是,再也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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