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白墨热情地招呼道：“秦大人，这边！”
秦捕头走过来抽了几下鼻子：“好香，几日不见，这烤鸭越发香了。”
“可不是嘛，楼上请！”白墨将秦捕头让至楼上雅座内，那里已满摆了一桌美味佳肴，白墨抖抖衣袖亲自给他斟酒。
秦捕头乐呵呵地说：“难为白公子破费，可丑话先说在前头，温老先生的事免谈，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在下虽一介商贾，但律法还懂得，怎能让秦大人徇私枉法呢？”白墨说，“今日只为请大人品品酒听听曲，不为别的。”
秦捕头仍是狐疑，却架不住烤鸭的香味，几杯酒下肚便大块朵颐起来。
酒过几巡，白墨嗑着瓜子信步走到窗边往外看，他突然向秦捕头招手：“大人快来看！”
秦捕头凑过去：“看什么？”
“你看街角胭脂铺门口的那个姑娘。”
秦捕头顺着白墨所指看过去，果见一个十六七岁袅袅婷婷的小姑娘在买胭脂，她一身红衣，梳着漆黑的双髻，髻上缀着鲜红的珊瑚珠，像两颗樱桃。
秦捕头尴尬地搓手，转过身去。
“这姑娘怎么样？”
“白公子净拿在下开玩笑。”秦捕头摆摆手，“咱们继续喝酒。”
白墨冷笑：“亏得大人在江湖中行走，难道看不出这个女子有什么不同之处？”
秦捕头这才仔细盯着这个女孩看了一会，直到她完全消失在闹市中才回过神来：“这个女人，是无生门的人？”
白墨微微一笑：“秦大人好眼力。”
秦捕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记着这个姑娘，她会对你很有用。”
“白公子此话当真？”
“当然。”白墨道，“在下有求于大人，自然是诚意十足。”
秦捕头冲锋陷阵还行，勾心斗角十分不擅长，他不知该不该相信白墨，只觉腹中作烧，酒劲泛了上来，额头上一片细密的汗珠，很久他才开口说：“白公子请放心，温老先生在狱中不会吃苦。”
白墨微微点头，又给秦捕头布了许多菜：“在下近来心神不宁，想起大人曾经的金玉之言，早有悔过之意，但怕大人疑心，故只能慢慢表明心迹。”
秦捕头陪笑点头，却一心琢磨方才的少女。
无人门弟子从未被世人见过真面目，唯有上次曾大人之母饶幸生还才画出一幅无生门杀手的肖像来，竟是一名少女。
而今白墨亲手指出的这名少女，其身法与上次的女子极为相似……
秦捕头突然拍案而起，握剑在手道：“这群嗜血成性的恶魔，我这就带兵剿了他们的老窝！”
“秦兄且慢……”白墨极力劝阻，“无生门藏匿于深山之中，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且无生门中高手云集，普通官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岂能贸然深入……”
秦捕头这才冷静下来，不禁冷笑起来：“看来白公子果然与无生门牵扯甚深，竟知晓得这样清楚。”
“是的。”白墨展开折扇，慢慢说道，“若不是为了温姑娘，我怎么可能做出这背叛师门之事……”说着竟红了眼眶。
秦捕头笑笑：“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那姑娘就是温太医的女儿，你一直护着她，为了她祖父你竟肯告诉我这些。只是罪臣之女，你终究也无法娶她，白公子竟也是个痴情之人。”
白墨红着眼给秦捕头斟了酒，两人对饮数杯，却都无言。
最后，白墨才道：“本月十五日是良机，大人可斟酌行事。”
秦捕头一怔，眼神中流露出惊愕之情，白墨微微一笑作揖辞去。
“香蕉师兄，你为什么走得这样快？”长街中，红衣少女飞跑着。
香蕉躲到墙角上，四处张望：“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哪有？”少女也四下望去。
“也许是我多疑了。”
“哼，刚刚看好的雪花膏，都没买上。”女孩跳着脚说。
“怎么会，我早替你拿了。”香蕉从袖间取出一枚小圆盒递于女孩。
女孩嫣然一笑，紧紧抱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香蕉师兄最好了！”
“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师父要等急了。”
“回山上吗？不是明天才回吗？”
“有些事，要及早向师父禀报。”香蕉头也回地走着，小师妹一路小跑跟着他有一沓没一沓地说话。
“师兄，到底有什么急事？”
“师兄为什么总是不苟言笑？”
“师兄之前带师妹也是这样吗？”
香蕉猛地站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说道：“樱桃，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女孩突然红了脸：“师兄为什么要这么问？”
“如果有，那就趁早把他忘了。”
樱桃紧紧握住雪花膏的小盒子，将身子往回一缩：“怎么可能，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香蕉瞳色黯然：“那就好，不然你会痛死。”
“会痛……死？”
“就像有人拿把刀在你身体内，一刀一刀割着你的五脏六腑，每一分每一秒，生不如死。”
樱桃吓白了脸，不知该说什么。
香蕉回过身去，淡淡道声：“走吧。”
无生门静室之中。
香蕉静静地向师父交待了原委，师父拈须静听，许久才说：“白公子让你送书信于邢大人，然后你恰巧听到了皇上出巡之事？”
“正是。”
“你怀疑这是白公子故意为之？”
“起初弟子有所怀疑，但后来经过盘查，皇上确将于本月十五日微服南巡，此事千真万确。”
师父两眼一亮：“此事禀过掌门了吗？”
“还没……”
“掌门未必愿意做得这么直接，且掌门近两日正闭关，有些事恐怕照应不过来。”
香蕉心中一阵翻腾：“师父，香蕉请求出战。”
师父道：“你不必心急，为师自有安排。”
“是。”
香蕉正要退下，却听师父说：“樱桃这孩子怎么样？”
“她……不怎么样。”
言外之意是与石榴相比不怎么样，无生门内再无法拥有石榴那样优秀的女杀手了，至少香蕉这样认为。
师父点点头：“石榴没带回来，还把青霜剑也弄丢了。你要再这样不济，就和樱桃一起去山里给老虎当午餐吧。”
“弟子明白。”香蕉说着已汗湿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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