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一古村,名曰三元村,此村风景优美,山清水秀,十里长山,连绵不断,依江而立,烟雾之中,宛如十里画廊。
三元村的祖先在山下开垦荒土,繁衍子孙,历经朝代,然终能安居乐业,不为动荡所乱。
至后,三元村因人口众多,有官员组民众跨江,造屋置地,以全民生息。
说来有些许趣味,数年,一江之隔,两岸之民风民俗,有天翻地覆之变。三元本土之人已成好吃懒做,赌博成性,贪杯逐色之辈,而江对岸之人本应是庸庸碌碌之徒,现人才辈出,皆刻苦努力、发奋图强者。
故此,三元村由此而分“上三元”与“下三元”,本土为“上三元”,江对岸为“下三元”。
早有耳闻,变化之中自有定数。
昔时,下三元有位俊朗书生,独卧古塔之下,读书至深夜,见满天繁星,圆月当空,诗兴大发。
吟诗顷刻,他不堪睡意,枕地而睡。恍惚间,梦一老先生向他走来,眯眼而笑,道:“我乃天界文曲星君,游历人间,方才听你诗句,颇有感慨。今日后,你须发奋图强,刻苦读书,我定会福佑于你,助你连中三元。”
书生摇头叹道:“惜我家境贫寒,父已早逝,独有一母,眼目失明,苦不堪言。我虽有考取功名之心,亦是空怀其志,难有成就之力,老神仙还是另助他人罢了!”
文曲星君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尽管读书便好,余事自有我来妥善安排。”说完,飘然而去。
书生醒来,觉此梦亦真亦假,好生奇怪。他素日不信神佛之说,讲与母亲听。母亲大喜,细思,又悲,知家中无钱供给孩儿上京,伤心落泪。书生望母亲心伤,悔将梦事告知母亲。
此梦不知何时,竟在三元两岸传开,下三元人深信不疑,然家境皆不殷实,有资助之心而无资助之力,况一梦而已,自有所顾虑。上三元人与下三元不睦,此等怪话,实难相信,况你下三元之善事,不予打压,已是客气。
此等应为天大喜事,然不出半月,讹为谣言,自此无人提及,如云烟一般,无影无终。
一日,书生回想此事,忿恨交加,奔于江滨,欲掷群书于江中,起弃功名之心。
未料,于江岸遇一醉者阻拦。醉者万般劝说,曰我乃爱才之人,愿出资相助。
书生稍安,惑问:“不知兄长贵姓?家住哪里?”
醉者答:“一介莽夫,不知也罢!我居田怡村。今日,受邀三元村饮酒。席间,忽闻趣事,特来访。谁知在此遇你自暴自弃,实为你不甘。”
书生听后,又问:“兄长有心,只是你我无亲无故,为何助我?莫不是真为那‘惜才’二字?”
醉者大笑道:“博识之人果真见识非常人能及也!我心有一事望你相助,不知你肯与不肯?”
“兄长请讲。”
“蒙祖上恩德,家中略有薄产。因父母时运不佳,皆早逝。我娶得一妻,生有两儿,妻子还算贤惠,只是那两儿却不尽人意,皆是贪玩好耍之辈,恐祖上基业尽毁他二人之手。我意请你助我,教二子些诗词雅文,祈二人早日知事,不求考取功名,但有望早些继承家业。若是能助我,弟权当我助你之回谢,如何?”
书生欣然答应。
谁知醉者两儿顽固至深,如何肯识文章、学礼仪?不肯老实学也就罢了,且常嬉戏书生于堂上。书生无奈,告知醉者,醉者依旧日日饮酒,不闻不顾。书生见此,不再多说,自顾发愤读书。
如此,过三载,书生赴京赶考,醉者醒,携衣服钱粮相送。书生愧受,拜别醉者、母亲等。
又过半载,春闱放榜,书生果真高中状元。
书生心念醉者大恩,上表谢恩后,着状元朝服官带,戴进士宝纱,衣锦还乡。
至乡,上元村官员率人迎接,村中老少男女皆争相立街观看,无不为光鲜场面叹服,然心中亦有悔意。书生见母亲,叩拜在地,激动万分。母亲见儿,喜极而泣。
过后,书生欲往田宜村,不料寻路不得,又寻醉者,亦无果。书生命人打听,知方圆十里,竟无一村名为田宜,亦无书生所诉之醉者。书生骇然,忽忆古塔之梦,恍然大悟。
书生为报醉者大恩,在古塔旁修一空坟,以便日后祭奠。立碑,刻碑人问其姓名家世,书生一无所知。
书生苦思:醉者常伶仃大醉,定是好酒之人。今我高中还乡,他却鬼魅一般,失于田野,不着痕迹。那日在江滨,他于我还有劝阻之恩,如此说来,他早已知我有今日,其见识甚于三元村中老小,亦可称“先生”是也!
刻碑人再问,书生喜道:“刻‘酒鬼先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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