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詩人陸游

說到陸游，人們大都會想到寫“死去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的愛國詩人；也會想到與唐婉有著淒美愛情故事的，寫“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的多情詩人。

陸游

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陸游還是詩作最多的中國古代詩人──存世作品達九千三百多首！你會問，他為什麼那麼猛？因為他很長壽，在平均壽命只有四十多歲的宋代，他活到了八十五歲，且一直耳聰目明、文思敏捷。也許你還不清楚古代的年齡概念，但要知道，寫“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江城子》時，蘇軾只有三十八歲。

那麼，陸放翁又為何如此長壽呢？是否先天秉異？實際上是剛剛相反，他自小體弱多病，如“家貧闕粱肉，身病忌鼀魚”，“山澤有臞儒，殘年病滿軀”。其長壽的原因是後來遠離葷腥，蔬食養生。

在宋代，就像現在乃有許多人所認為的一樣，大魚大肉是優渥生活的表現，喜歡素食是相當另類的，常遭人譏諷。他在《巢菜並序》中說：“冷落無人佐客庖，庾郎三九困譏嘲。此行忽似蟆津路，自候風燭煮小巢。”

事實上，他寫了許多關於素食生活的詩，如果稱他為素食詩人應該是名實相符的。他在《素飯》一詩中說：“放翁年來不肉食，盤箸未免猶豪奢。松桂軟炊玉粒飯，醯醬自調銀色茄。時招林下二三子，氣壓城中千百家。緩步橫摩五經笥，風爐更試茶山茶。”他對聲、色、味、嗅、觸等感官的摹寫，真可謂登峰造極，於鄉間生活倘未靜心體會，絕難至此。其《菜羹》一詩也堪稱神品：“青菘綠韭古嘉蔬，蓴絲菰白名三吳。台心短黃奉天廚，熊蹯駝峰美不如。老農手自闢幽圃，土如膏肪水如乳。供家賴此不外取，襏襫寧辭走煙雨。雞豚下箸不可常，況復妄想太官羊。地爐篝火煮菜香，舌端未享鼻先嘗。”他不但享用有機蔬食，更是親自動手種菜，才有“土如膏肪水如乳”和“地爐篝火煮菜香”等妙覺。

他在養病的過程中得出很多素食的心得，如“唐安薏米白如玉，漢嘉木耳脯美勝肉。”、“芥煮羹甘勝蜜，稻梁炊飯滑如珠。上方香積寧過此，慚愧天公養病夫。”“黃瓜翠苣最相宜，上巿登盤四月時，莫擬將軍青薺句，兩京名價有誰知？”

另外，他也有一首《放生詩》：“血肉淋漓味足珍，一般苦痛怨難伸；設身處地捫心想，誰肯將刀割自身。”足讓人深思。(凌谷)

[原載澳門日報2010-9-9 新園地 筆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