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20）

妖言（20）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如果这是一辆不会停的公交车，没有中点，也没有终点，一直开，直到失去所有人的消息，那时候会希望听到谁的声音？父母、朋友、情人。情人？周鸣鹿想到情人的时候，黄茉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召之即来，挥之不去，像是蚀刻在玻璃上的花纹，怎么也擦不掉，反而越擦纹路越清晰。

是吗？周鸣鹿扪心自问，周鸣鹿想否认，可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填补空缺。承认的话，但她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这个问题真的很烧脑袋，周鸣鹿甩甩头，希望把这个问题甩出去，可这个问题就像小王子星球上的猴面包树，清理不及已经蔓延整个星球。

车上的广播已经报站了，下一站就要到了周鸣鹿的目的地，周鸣鹿还没有一个答案，重新戴上耳机，让音乐充入脑中，尽量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撑伞，下车，在雨中行走。伞很大，一个人撑似乎显得有点空旷。周鸣鹿看着顺着伞骨滑下的水珠，停了步子。旁边是一家花店，每次路过都能见到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系着白色的围裙，拿着花洒浇水。因为奇怪，所以周鸣鹿记得清楚。

周鸣鹿径直向花店走去，因为下着雨，本来要放在外面的花全部摆在狭窄的屋子里，放脚的地方都没！

“你好，不好意思，店里有点挤。”卖花的男生说。

“没事，我只是随便看看。”

“好，今天店里有刚到的玫瑰和百合，开的刚刚好。”

“嗯，店里只有你自己吗？”

“不是，我媳妇过会儿来，她比较喜欢睡懒觉。”男生有点羞涩，说话声音不高。

“哦，开个花店是不是每天都可以送女朋友花？”周鸣鹿开玩笑说。

“不是，我说的媳妇就是媳妇，不是女朋友！”

“嗯？你已经结婚了？你年龄不大呀，看着也就20岁的样子。”周鸣鹿理解的“媳妇”只是情侣间的爱称。

“今年21！”

“21，比我还小3岁呢，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是，我们只办了婚礼，还没领结婚证，还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为什么结婚这么早？刚毕业吧！”

“没，还没毕业，明年六月份才毕业，现在大四，课少。”男生拢了拢旁边的花，找出一条路，继续说：“我和她是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认识好多年了，也在一起好多年了，想结婚了，就结了。”

“会不会有点草率？”

“不会啊！喜欢到了极致就成了爱，爱到极致的结局除了死亡就是结婚，别无选择！”

“家里人同意吗？”

“我们同意家里就会同意！”

“真好！我在万卷书屋上班，等有空了带着她到我们那里坐坐吧，黄茉咖啡煮的很好！”黄茉的名字又一次蹦出来。

“好，有空一定去！”

周鸣鹿撑着伞告别，走了几步，又从雨中回来了。

“向女生表白送几朵玫瑰合适？”

“你要表白吗？十一朵吧，代表一心一意，而且，刚好一束，不大不小，不会像一只那么单调，也不会像99朵或999朵那样庞大冗杂。”

“好，帮我挑一束。”

男生工作时挺熟练的，很快扎好了一束玫瑰花，递给周鸣鹿。

“谢谢，忘了问你的名字，我叫周鸣鹿。”说着递上一张毛爷爷。

“白敬山。祝你好运！”

“谢谢。”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雨势不增不减。因为有了决定，走路似乎都变得坚定了，大步流星，既有惴惴不安，也有按耐不住的兴奋。

黄茉在书店忙，在外面只能看到略显清瘦的身影。周鸣鹿推门进去，楣额上的的铃铛替他喊住了黄茉。

“来了，怎么不合伞？”黄茉看着还在滴水的伞说，随手拿起拖把。

“黄茉！”

“嗯！为什么那么严肃？”

周鸣鹿从伞后拿出玫瑰花，送到黄茉面前，“黄茉，我喜欢你！”

黄茉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呆呆的，不说话，胸腔里像是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鹿。

周鸣鹿见黄茉不说话，继续说：“第一次见你，在超市，你披散着头发的样子正是我喜欢的样子。我相信缘分，那次初遇正是我们缘分的开始，后来，我们渐渐相识、相知。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在惊涛骇浪的大海里找到了一座岛，我的心有了停靠的地方。看到你和韩松渊说笑时，我心里不知怎地就像燃起了一把火，炽热的火苗灼的我身心具碎。我想了想，这大概是嫉妒或是吃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发现我对你不只是喜欢。从昨天到现在，我的脑子里都是你，你就像长在我心上的毒瘤，占据着每个角落，但是，我并不愿意将这颗毒瘤摘除，它已经生根发芽了，它的痛连接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如果可以，我希望余生的心跳都和你一个频率！黄茉，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黄茉努力地睁着眼睛，怕一眨眼会掉下眼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接过周鸣鹿手中的花束，鼻子埋在花朵里不说话。

“黄茉？”

“你还记得我昨天给你做的咖啡么？”

“记得！”

“那你记得上面用牛奶画的心吗？”黄茉昂着头问，没等周鸣鹿回答又说：“一直都有！”

周鸣鹿突然想到黄茉递给他的咖啡，每一次都有心的形状，他还说自己喝，不用做的那么精致，原来是别有用意！周鸣鹿恨自己的榆木脑袋，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周鸣鹿用拇指温柔地抹去黄茉脸上的泪水，拥她入怀。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只要等得到，久一点也没关系！”

原来“我暗恋你的时候你也在暗恋着我”是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我开门时你正在门后等着我进去，是一种不期而遇、冥冥注定的美好。

周鸣鹿与黄茉相互拥着，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只想这样抱着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春草枯又荣，秋雁去还来。可这幸福的平静被苏奶奶打破了。

“黄茉。我的咖啡！”

黄茉连忙松手，将花束放在柜台上，洗手去给苏奶奶煮咖啡，脸上挂着幸福的绯红。周鸣鹿没注意店里已经来了客人，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白，现在有点小害羞呢，不敢看苏奶奶，也不敢看黄茉。黄茉也是如此，像是被人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给苏奶奶送咖啡的时候，低着头，差点撒了咖啡。

周鸣鹿待在收银台，黄茉坐在咖啡台，两人确定关系后反而有点拘谨，偷偷看对方一眼都会脸红好久。

下雨天，客人不多，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但是这几个人似乎都是特意来看书的，点一杯咖啡，拿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这曾是周鸣鹿最向往的生活，可现在，这种生活多了一个人，一个可以陪他虚度韶华的人。

中午，两个人都没出去，叫了外卖，依旧是一人一份，互不交换。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变远了，但是因为想着对方，心离得极近。就这样两人心照不宣度过一天，周鸣鹿感觉自己像一只在森林中穿梭的麋鹿，奔跑久了，终于找到自己的茉莉花。

下午，因为周鸣鹿要去接宝宝，提前走。周鸣鹿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家书店，书、装潢、还有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像是一个梦。

路上，一向不喜欢唱歌的周鸣鹿给宝宝唱起了《两只老虎》，说不上多好听，但还在调上。宝宝，虽然开心，但眉宇间总是有一种抹不掉的淡淡的愁意。

“宝宝怎么了？爸爸唱的不好听吗？”

“没有，爸爸唱的比老师好听。”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是不是在幼儿园和小朋友打架啦？”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呀！”宝宝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周鸣鹿觉得古怪，偷偷地给幼儿园打了电话。老师说宝宝在幼儿园表现很好，没有和其他的小朋友闹矛盾。

宝宝似乎有心事。晚饭也吃得少，早早就上床睡了。

周鸣鹿现在和宝宝的作息习惯差不多，宝宝提前睡了，他没事，给黄茉打了个电话。很奇怪，两人在电话里相谈甚欢，完全没有白天的生疏。不知不觉说了一个多小时，可是回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有意义的内容，单纯的想听对方的声音。

周鸣鹿挂了电话，重新编辑了联系人，将黄茉标记为“女朋友”。周鸣鹿看着“女朋友”三个字笑得像花一样。

第十四章

午夜，静的可怕。偶尔传来的一声汽笛、一声犬吠、一声猫叫，显得繁华的城市似乎空旷起来了。

周鸣鹿正做着一个梦，突然不知从哪里过来一个人，宽袍广袖，嘴里一直在说这句话：“醒来吧，醒来吧……”声音不大，就是挺聒噪。周鸣鹿不愿意听，侧了侧身子，没想到这一侧真的醒了。借着从窗帘缝隙里透来的光依稀能辨别屋子里的东西，一些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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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