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可以概括为相同或近似核心故事的不同小说,分析作者加入了怎样不同的元素、形成了怎样不同的主题。
看到这个题目,我脑中首先跳出了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和中国传统故事《梁祝》,青年男女爱而不得相守的悲剧。也有《孔雀东南飞》和前阵子大热的《承欢记》,婆媳不和而导致的分手闹剧。但想想这些也不全是小说。那就找相似故事核的,讲述两代女人的悲剧,在无法摆脱的命运之手搓弄下的传承与痛苦。是老舍的《月牙儿》和张爱玲的《金锁记》吧。
首先两篇小说叙事视角不同,《月牙儿》是第一人称,以女儿“我”的口吻叙述。《金锁记》则是第三人称,笔触更加自由无拘束。
《月牙儿》里的母女俩,都经过了对家庭的渴望,但在漂泊无依的社会中,两代女人都不得不走上了出卖色相以求生存的道路。可在最初,这位母亲还曾经想过让女儿上学,希望女儿将来有不同的出路。只在后来发觉女儿也走了自己的老路,又做起老鸨,一心扒拉钱了。小说结尾,女儿对母亲的情感有怨恨但也有理解和释然,她的怨恨更多是对社会黑暗与疾苦的抨击。
《金锁记》里的母女,因为是大家族分家出来的,经济上略有保障,只是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性格慢慢趋同。七巧的人生悲剧在于她严格意义上也是被卖掉的。可她不但最终接纳了这种命运的不公,还把自己的苦施加在儿媳和女儿身上。因此长安在母亲死前都没能得到解脱。这个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一种性格传承的悲凉,源于社会,也源于个人的麻木与沉沦。其中所能唤醒的反抗力量,会弱于《月牙儿》。
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月牙儿》里面老舍写道:“女人的职业是世袭的,是专门的!”《金锁记》里面张爱玲写道:“谁都说她是活脱的一个七巧…七巧的女儿是不难解决她自己的问题的”看起来人类血脉的继承与延续好像顺理成章,但为什么会有悲剧发生?孩子们会不会希望宁愿没有被生下来过。是看完这两篇小说都会引发的思索。
而两篇文章中的很多元素,即使相似,也作用不同。
比如月亮。在《月牙儿》中,它是以始贯终的象征,总是落在主角的眼里心上,像个预言像个伤疤;在《金锁记》中,它更像是读者的一只眼睛,永远默默无闻地冷眼旁观。
比如两位母亲让女儿去上学。《月牙儿》里的母亲希望孩子摆脱自己的命运之苦。《金锁记》里七巧则希望牢牢控制住长安,不希望女儿有一丝的洒脱快意。所以长安半路退学,而“我”却在学校里以抄书代工完成了学业。长安的上学是消遣偷闲,“我”的知识最后却用于和客人讨价还价保护自己,讽刺至极。
两篇文章的题目,都是主题意象的实物化。“我”从怕月牙儿,忘记月牙儿,再见月牙儿,到接受月牙儿,又失去月牙儿,对月牙儿的感情随着人生境遇而转变。七巧则从一出嫁就被套上了金锁,牢牢锁死一生,即使看似有机会改变命运,实则她自己也清楚爱情于她不如钱来得实在;所以她也把长白长安牢牢锁在自己身边,让一双儿女在这金子铸就的锁铐中消磨人生。
“月牙儿”是生命,希望,对现实的反抗与挣扎的象征。
“金锁”是财富,欲望,是命运牢笼和沉沦的象征。
两篇小说,两代女人,两种悲剧,两番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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