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

By邪帝是我的

58.

来年开春的时候，张起灵生病了。

他身体一向很好，但很久没有生过病了，这次便没有招架住。

周六这天早上，吴邪在床上赖着不起来，等着他哥来喊他起床，结果等到十点多张起灵也没有来。

吴邪很奇怪，自己下床了，草草洗漱了一下就跑去了隔壁。

张起灵还在床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

“哥哥？”吴邪爬上张起灵的床。

张起灵勉强睁眼，含糊地应了一声。

吴邪觉得不对劲，伸手摸摸张起灵的额头。

“发烧了！”吴邪睁大眼睛，一骨碌爬下去跌跌撞撞地找张妈妈来。

张妈妈进屋，给张起灵腋下塞了一根温度计，又摸上儿子的额头。

“是发烧了。”张妈妈倒是很淡定，“还好小邪发现了，我还以为你赖床呢，没事，生生病是好的，可以增加抵抗力。”

吴邪愣愣地看着张妈妈，问道：“要去医院吗？”

“要看，如果烧上38度就去医院吧，这个季节没办法，就是容易生病，小邪别担心，你哥身体好。”张妈妈拍拍吴邪的肩膀。

吴邪扒着张起灵床头的闹钟，过一会儿就看一眼有没有到五分钟。

“到了到了！”吴邪钻进张起灵被窝，把温度计掏出来，对着窗外的阳光看。

吴邪眨眨眼，有点迟疑地道：“38.5？”

张起灵疲惫地笑笑，伸手接过，“嗯”了一声，“是38.5，小邪真厉害。”

吴邪简直服了，道：“这时候了你还夸我！我们去医院！”

张妈妈嘱咐吴邪帮张起灵穿好衣服，自己去准备要去医院的一应物品。

吴邪几乎是发挥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拿过来帮张起灵套上。

张起灵哭笑不得，伸手想要自己来。

“别动！”吴邪凶巴巴的。

张起灵老实了，安静地笑着看吴邪忙来忙去。

“你现在什么感觉？是不是脑袋晕。”吴邪急出一脑门汗，问道，“没关系的！我上次也是这样，你不要怕，我陪你去医院！打针一点也不痛的！” 张起灵笑出声，道：“那上次是谁打针的时候抱着我哭鼻子的。”

吴邪瞪大眼睛，给张起灵穿鞋，结结巴巴道：“你……我……”

“嗯，是你。”张起灵接道。

吴邪帮他哥穿好了鞋子，抬头看他，歪着脑袋思考，还可以开玩笑，似乎好像没自己想得那么严重吧。

张起灵确实是脑袋晕晕的，只觉得头昏脑涨，头重脚轻。

他起身站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可以自己活动活动的。

吴邪看他站起来，马上凑上来紧张地扶住他哥，“你坐！”

“不坐。”张起灵故意道。

“坐！”

“不坐。”

吴邪眨眨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哥生病的时候居然这么难对付？

“借我撑一下。”张起灵道。

吴邪立马伸手。

张起灵却避过吴邪的手，直接把整个人全部压在吴邪身上。

吴邪“噗”地一声不堪重负，双手环住他哥的腰帮他固定身体，一动不敢动，就怕他哥发着烧再摔一下。

张妈妈收拾完东西，带着两个小孩出门。

吴邪经过自己家门的时候，往里探头和吴一穷打了个招呼，跟着去了。

张妈妈率先下楼去叫出租车，吴邪撑着张起灵慢慢下楼。

“你小心点，扶好。”吴邪用小身板把他哥架在自己和扶手当中，慢慢往下走。

张起灵其实没有吴邪想得那么严重，他虽然头晕，但还不至于走不了路，他完全是在逗吴邪。

他就想看吴邪那副对自己紧张兮兮的样子。

张起灵生着病，却心情愉快，贡出了自己长到这么大以来的演技，成功地让宝贝弟弟每分每秒围着自己转了。

吴邪不知道他哥是装的，在他心里，张起灵现在是一个没办法自己走路的人，他被压得够呛，但又不敢松手。

但是……38.5度其实真的还好……

好不容易把张起灵搬下楼，又塞进出租车，吴邪只觉得自己比他哥累多了。

他在后座上瘫了一会儿，又一骨碌坐直，凑到张起灵旁边给他寄上安全带。

张起灵趁机把脑袋搁上吴邪的小肩膀。

吴邪算是发现了，他哥生病的时候特别粘人。

他能怎么办？

当然是宠着咯。

于是乎，吴邪小同志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张起灵靠着，一直到医院门口。

张妈妈带着两人进医院，挂号。

张起灵又量了一次体温，没有再升。

吴邪松了一口气，陪着张起灵等在座位上。

周末的医院里人很多，再加上这个季节的原因，人就更多了。

张起灵靠着吴邪，吴邪挺直了腰背，想让他哥靠得更舒服一点。

终于轮到张起灵了，吴邪费力地抱着张起灵起身，带他进诊室。

“多少度？”医生问。

“38.5！”吴邪抢答。

张妈妈在一旁笑了。

“喉咙痛吗？”医生又问。

“不痛！”吴邪继续抢答。

张起灵也忍不住笑了。

医生瞧了吴邪一眼，弯着眼睛道：“小朋友，别紧张。”

吴邪：“……”

“先验个血吧。”医生继续道。

张妈妈点点头，带着张起灵去验血。

吴邪在一旁跟着，拉着张起灵的手，安慰道：“不痛的，就一下下。”

张起灵笑着点头。

吴邪是真的很紧张，上一次自己生病打针的经历实在是太痛苦了，让他记忆深刻，导致他现在看到针眼，就下意识地有点点害怕。

但是只有一点点害怕，吴邪保证：真的只有一点点。

张起灵排了一会队，轮到他的时候，他站起来，向斜后方伸手，轻声道：“小邪，我怕。”

吴邪顿时心里被揪着一样难受。

他一把抓住他哥的手，“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说着他扶着张起灵坐在位子上，把他的手放上台子，然后捂住张起灵的眼睛。

吴邪紧紧地盯着那个抽血的医生，仿佛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结巴道：“轻、轻一点。”

“知道啦。”那个医生笑笑。

吴邪又紧紧盯着针头，在刺下去的那一刻抱紧了张起灵的脑袋。

张起灵偷偷笑了。

张妈妈也在一边温柔地看着。

吴邪又帮他摁住棉花球，一叠声道：“不痛了不痛了，过一会儿就好了，这个要用力点摁才可以的，马上就好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一点也不在意这是自己当时陪着吴邪抽血时候说的话。

三个人又等着验血报告出来。

因为医院里人多，位子基本上都被坐满了。

吴邪跑来跑去，最后眼尖地看到一个阿姨离座走了。

他跑过去，占住位子，冲张起灵和张妈妈招招手。

张起灵走过来坐下。

吴邪歪着脑袋瞧他，心想：是错觉吗？他哥好像自己走得还挺利索的。

张起灵好像意识到自己露馅了，马上补救道：“头晕。”

吴邪马上不再想，站在他哥面前帮他摁太阳穴。

验血报告出来之后，医生开了药，又给张起灵开了三天的点滴。

张起灵挂上盐水，半躺在座位上。

吴邪给他盖上衣服，他没座位坐，只能站着。

张妈妈去付钱了。

吴邪双手捂着张起灵吊点滴的那只手。

“凉凉的。”吴邪小声嘟囔道。

“没事。”张起灵笑笑，然后拍拍自己的大腿，“来坐。”

吴邪果断摇头，转头四处看看，护士姐姐给了他一个小板凳。

他搬来小板凳，坐在张起灵身边继续给他捂手。

张起灵微微低着头看他。

吴邪似乎感受到他哥的视线，便抬头问：“冷吗？”

张起灵勾勾嘴角：“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