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无须对着镜子,就看得清人生只是一场戏,但我们甘愿在戏里一见倾心。
“一自遁寒山,养命餐山果”这便是我们终年居住的寒山,这里有手持禅杖的僧者,有云中对弈的仙人,也有山间砍柴的樵夫,有荷锄采药的药农。而我们就是这山林里缺席的妖,总因念恋红尘繁华的烟火,每一次,都是迟来的一个。幽静的山林,收存了太多高僧修行的背影,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职业”就是修炼,平日井水不犯河水。整日里闻着旧檀木的冷香,想俗世里烟火的温度,缠绵而多情。
长生劫日月两盏灯,春秋一场梦。“你要付出爱情,否则交换不到什么回来”。老实说,她们是为了爱情而去,我,则是为了怕寂寞。人的一生一世,不过数十年,不过是一个凡人,怎经得起变易?我很明了,在这样的姻缘里,先爱上的那个人必定是输家,便不愿去尝试。而我,最怕的便是死,千万要活下去,活不下去,也要死得慢一点。
绵雨细路,恰逢和他擦肩而过。他年岁不大,却眉目凛凛,精光慑人,不怒而威,眉间若隐若现的金刚珠,有超然佛性。心里一阵慌乱,怕者爱也。才不过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可靠吗?
长生劫看了良久,他却先开口了“应须早觉悟,觉悟自皈依”那一刻起,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但只他。
寒山的梦,就像破碎的青花瓷,华丽而颓败。在寺里这些日子,因物喜以己悲,对于他的一言一行我竟也会喜怒哀乐上演一番。你喜欢他为何不直接开口告诉他?怎么会沾了人的恶习,把一切简单美好的事弄得复杂?
他在云端,拈花微笑,让我看到他的觉悟。我在尘埃,清骨素颜,也让他,看到我的“觉悟”。寒山的话,也不是句句空灵,字字出尘,他的心早已走进菩提境界,交给佛祖封存。傍晚,与他静坐对视,捧着一本经书,假装认真的读着,尽管那些禅理,那么无言又深刻地想要度化我,却无法真正的悟透它的深意。他看见了我留在鞍桌上的字帖,却依旧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长生劫只是我再也不能进出寺院,好无情,好冷酷,我倒要看看你的眼里真的有没有我。我提剑找他理论,被他拒之门外,一气之下推到了锁妖塔。我知道闯了货事,这也是众生历的劫。“妖就是妖,妖有妖的命,不想你却这般执迷不悟”一笔勾销,多么决绝,多么坚定。
在灰飞烟灭之际,袖间飘落那张字帖“世间安得双全法”也曾有情过,也曾有义过,也有过不舍。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我”含笑眉目,悲悯尽散。不想如今我也成了世间最痴情的女子,为了心爱的人在红尘路上回头多看自己一眼,舍弃长生,甘堕轮回。又可知长生才是苦难,最是高处不胜寒。
一生即尽,生前万般,具成空幻,独留一朝看尽了人间冷暖。红尘即净土,多情乃佛心,寒山恐也是早就比我们尝尽了冷暖滋味。天雨只润灵性之草,空门只度有缘之人,只是,寒山寺那远去的钟声,是否会在梦里,萦回一生?
长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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