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榟 卫
吴 语 著
上集 华蓥山往事
第二十七章
富家牯牛值一毛
穷人斗米救百命
其实斋藤明白着，这里不欢迎他，就悄然无息从后门走了。
一朵云当空悬着，遮了一片荫凉，有风吹过，夏老爷说苍天是公平的，久晴必会久雨。
爷爷说就喜欢这朵云，他仰望苍穹，自言自语：“你要是落下来，不知要多救好多穷人。”
夏老爷今天一改此前规矩，不再独斟独饮好茶，拉着我爷爷的手，要掬云漫饮，忘却不快。我爷爷不再推脱，恭敬不如从命，跟夏老爷酒后品茶，那是盖碗茶，雪白盖碗里沉浮嫩绿毛尖，茶水也是碧绿带香。俩老头脱了鞋，赤脚搁一个小凳上，啜着嘴饮茶水，咂咂嘴皮儿，一副享受的模样。
厨娘给我拿来几颗水果糖，我连着纸皮咬硬若鸡骨头的糖果，听俩老人谈已经遥远的往事。西厢房突然传来一阵高一阵低的嚎啕声，夏老爷忙问：“咋啦？”
一下人回答：“被红军打死的家丁亲属找上门来，要我们赔钱。少东家说，他们没有看好家，粮食被共匪分给了穷棒子，首饰细软也被洗劫一空，损失巨大，不应该赔钱，看在死者份上，每人补偿三十个袁大头。死亡家丁亲属说少了，所以就争吵了起来。”
夏老爷说：“喊他们过来，人家为我们看家护院，还葬送了性命，理应赔钱的。”
6 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女老幼，哭哭啼啼走过来，见到夏老爷，就齐齐跪下，只是一个劲抹泪，不开口说话。夏老爷忙扶起地上的男男女女，招呼他们坐下，他自己则挪步屋檐下，朝跪哭的死者家属深深鞠躬，谦卑地打恭道：“各位各位，真是对不起，是我怠慢了大家，李东升、王大贵二人为了我家财产不受损，拼死抵抗才搭上的性命，这个责任该我负，你们开个条件吧。”
一个哭红了眼睛的老者说：“夏老爷，我晓得你家遭灾难了，可你还有数千亩田产，我们的儿子死了，上有老下有小，总得要生活啊。一人给五百块，怎样？”
没等老爷子开口，夏峰就跳着双脚骂道：“五百块，卖肉也不值……”
夏老爷子冲夏峰摆摆手，有些不耐烦了，呵斥道：“不说了！”
夏峰强咽后半句话，翻翻白眼悻悻而去。
夏老爷又对死者家属和颜悦色道：“节哀吧。赔偿是应该的，五百就五百吧，马上兑现，赶快把人抬回去，做做法式，做做道场，给亡灵超超度，让他们入土为安，让他们在阴间少受点罪。”
说罢，就起身回地窖，提了几个沉甸甸的白粗布袋儿，恭恭敬敬递给死者家丁亲属手中，握住对方的手，眼含泪花，边鞠躬边作揖，哆嗦着唇皮，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来人接过钱袋子，被夏老爷的爽快举动搞得手足无措，急忙招呼来人，给尸体裹上白布，绑竹夹杠上，烧一堆钱纸，在火炮的爆炸声中，摇摇晃晃出门去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夏老爷喃喃自语。“富家牯牛值一毛，穷人斗米救百命”
（未完，明天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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