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不懂南方的孩子对雪的期待,第一次见到雪,一定要是大雪封城,万籁俱静的时候,那时候眼前要有一片白茫的空地,能够听到这片无垠世界里每一点响动。
我在入冬深夜里梦见的,在那个南方特有的阴冷天气里,我总能看见雪,我想我喜爱的是北方的冬天,在那个梦里的世界。
自扫门前雪,屋内烧开暖气,但把门一开,哈出去的气瞬间固结成水珠,凉到极致时,不会出去,而是孤身一人待在只有一扇窗的屋内,隔着窗,温一壶酒,就着洁白的沙地,静静等待时间流逝,我会等到,门外那片大地传来驼铃声,或者马铃声,一定会有一声脆耳的声音来打破万籁俱静的空间,但必须足够动听,给我的世界予动,予色彩,如果真想文字所说那样,那天大雪会封城,眼前会有一片原野空地,四周唯独我的一间小平房,独坐其室,温一壶酒,听自然声响,直到睡眼惺忪,雪开始稀稀拉拉的下时,就能听到有吆喝前来办货的小贩,赶着骆驼,一声一声“哟~哟”打破宁静。
我兴许会穿上暖袍,就着幽暗的凌晨星空,在清亮未到的迎他做客,将门外骆驼安置明白,合上衣裳,俯身炕上,听游人讲述雪上的故事,不会有太多的曲折,多是一些旅途奇闻逸事,将在大雪天睡死过去,旅人赶着行程,不愿惊醒我,我会等到他在原野渐行渐远时,穿上雪靴,奔出去,不是追回他,而是看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向远方离去,一直到不能清晰看到骆驼顶上的红锦穗,直到吆喝声里传来的骆驼声,渐渐不再雪地回响。他与它结伴而行,是我想见的第一份美景。
那是雪地里遇到的第一个陌生人,以足行乐。
与其说喜爱雪,因许是那独特的雪后世界,我总能臆想到,在人生漫漫路上,那片一直等待我的雪景,那是幼时在南方,天未醒时的半夜里突然想到的,当足够的寒冷和寂静洗刷着天际时,我思绪万千,感慨世界太嘈杂,缺少大片的雪降落,无法抵御这片世界的杂乱声音,给予一份特有的宁静,我不知道我猜对了没有,只是看着周围同龄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捧着这本书,竞相比较声音大小的时候,我只愿他们再安静点,再安静点才能听到,雪的声音,它在叫我入冬,让我沉醉。
许多年过去了,我还未见过下雪的景色,在来不及认真的夜晚,我总能听到它呼喊我的声音,在它的世界,我认识了许多朋友,凿冰垂钓的渔人告诉我,大雪封冻了一个冬季,换来的是一片大丰获,过个喜年;温酒卖茶翁告诉我,雪季带着人间的温情,在不同季节,人的情绪受到不同的变化,或许是说,随着雪景,安静了整个世界浮躁的心。
道路还很漫长,在我未遇见梦中那片大雪之前,我钟爱一生的事情就多一件,羁绊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也就多一件,想到那些未见过的瑰丽,在连通世界的镜头下,激起麻木的淡漠,和沉寂网络的喜悦和对现实空虚的反抗,我不懂它对我来说的意义会是什么,但我知道,在这片众生喧嚣的世界里,我能够感受到它带给我独特的慢慢时光。
我会遇见的,那片雪,在将要沉浸在整个世界的麻木时,在整个世界因此颠倒的某天,故事中的一人,听这位老朋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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