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非送不能读也。成都海归儒商何兄当面赠书《北鸢》,为不负何兄雅意,我克服怠惰,看完全书。“鸢”读“渊”,指老鹰。书中描写放风筝场景,风筝即纸鸢。
不好好说话的博士作家一一评葛亮《北鸢》的文字风格《北鸢》的作者是香港作家葛亮。葛亮1978年生于南京,赴港读研,是香港大学文学博士。他说《北鸢》写了7年,即在他29-36岁期间写的。
《北鸢》写民国的事,情节芜杂:大家族盛衰、痴男怨女、中共地下党抗日、新四军激战日军、中国歌伎暗杀日军军官、上海十里洋场……
《北鸢》得了几个奖,哈佛教授王德威亦赞誉有加。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思和作序,盛赞《北鸢》。他写道:“……冯仁桢继承她姐姐的道路参加反对内战的请愿活动”(PIII),“继承……道路”似不妥,“继承……遗志、”“走……道路”更通顺。又写道:“中国自古以来对商人重利轻义持有微词”(PVII),“持有微词”?还是“颇有微词”、“辄有微词”?中文系教授的中文,经不起推敲。
葛亮文字凝练,王德威赞之“简净清朗”。他不时妙笔生花,令人眼前一亮:
她想笑一下,却不自觉地将这笑容在心里碾碎了,吞咽下去。(PP232-233)
月亮的光线微弱,但如刀镰般锋利,将云霾裁开,且隐且行。(P297)
仁桢见,戏台上空,正挂了一钩上弦月,分外的亮与冷,应了戏中的景。此时的言秋凰眼波流转,是道不尽的冷寂哀伤。几道树影疏落,恰落在她颊上,便是一层霾。(P358)
余晖将两个人包裹住,金灿灿的,和那城墙的轮廓,熔在一块儿了。(P406)
这脸上含笑的眼里头,有久违的暖意。她便也有些融化,生出了一种信任。(P414)
不好好说话的博士作家一一评葛亮《北鸢》的文字风格不过,葛亮醉心炼字,标新立异,几乎走火入魔。他像喝了酒一样,写出许多古怪、别扭、啰嗦、梦呓般、矫揉造作、像外文一样的中文,有的句子意思无法破译:
她也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要去保护一个人。(P70) 这句是英语。“她很想去保护一个人”如何?
也在这一刹那,她发现,在她与言秋凰对话的过程中,父亲与姐姐,保持了始终的沉默。(P128) “保持了始终的沉默”是英语,“始终保持沉默”、“始终一言不发”是汉语。
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面对天空俯仰间,被他人赏鉴。(P147) “已经习惯”后不必加“了”,“习惯了”前面不必加“已经”。整句意义古怪。
儿时家中接连的变故,与其说锻炼了他的心智,不如说以水到渠成的方式,纵容了他性情的发展。他的讷言,与疏于人际。(P147) “水到渠成”这个成语用得生硬。整句写得别扭,应重写。
她已经对大部分事情,没有了言语的欲望。(P184) 这句是日语。我也来一句:她已经对大部分男人,没有了往来的欲望。
过了些日子,人们才意识到,他为这个安静的地方造就了变化。(P198) “造就了变化”?乱写。
她知道令她陌生的,是这女人深处的强大。这强大不同于姐姐昭徳于这人世间的砥砺。而是,以承受为底。(P210) 这句是梦中写的,不知所云。
……她分明是长大了。五官都更秀美清晰了些。面颊的轮廓是一种圆润的利落,这美于是有了力度。(P395) “圆润的利落”,啥意思?
这是夏秋之交的上海,收敛了繁花似锦,有些怠惰。放眼望去,一番升平,仿佛无边际的海,包裹、席卷,偶有小乱,必为大治所淹没。(P473) 这句是酒后写的,意思含混不清。
“半途而废的轻生” (P229),不就是“自杀未遂”吗?“她并非一个完全的知情者” (P229),写成“她并非/并不完全知情”如何?
她望着这条熟悉不过的街面。即使是作为一个小姑娘,也看得出一些变迁的痕迹。 (P231) ……虽然她是小姑娘,也看得出变迁的痕迹。
郁掌柜道,我没什么,就是一个老而不。(P385) “不”后面不知漏了哪个字。
随着犹太人的离散迁徙,“隔都”的样貌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P477) 这句像十九大报告。不如写成:犹太人离散迁徙后,“隔都”样貌巨变。
这一瞬间他们的眼神端详彼此,似乎在寻找。(P385) 这一瞬间他们彼此端详,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们互相端详,不是他们的眼神互相端详。)
同声共闳,不辨彼此。(P484) “同声共闳”怎么都查不到,是不是“同声共气”?
两处笔误:
我们必须保证在日本上山之前……出发。 (P213) “日本”应为“日本人”。
对这海上的险恶……十里洋场,明里暗里许多规矩。(P368) “海上”应为 “上海”。
书中只出现过三、四句英文,竟然两句有误:
Hold infinite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P215) infinite(形容词)应为infinity(名词)。这是英国诗人William Blake的名句,不该抄错。
An apple a day. keep doctor away. (P267) 应为: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
汉语可以创新,也必然会被创新,但未来50年内,你恐怕还不能把“我吃饭”,创新成“我对饭实施了吃的行为”。我祝愿葛亮在文学创作道路上不断砥砺前行,写出更受广大读者喜爱、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新作。
注:《北鸢》,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10月,492页,40.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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