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曾忆当年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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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百濯香燃尽，杨泠还没有醒过来，杨吉儿接过墨竹刚暖好的手炉，回身再看杨泠，一时有些恍惚，是什么时候开始，阿泠已经这么瘦了？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下巴尖尖，整个人小小的缩在衾被里，像她年少时养过的猫儿一般脆弱。
杨吉儿正兀自出神，没注意杨泠已经醒转，“阿姐？”她唤了一声，挣扎着要起来，杨吉儿连忙扶起她，往她腰间递了软垫，方问，“好些了吗？太医来诊过，说是幸亏只是额角，没什么大事，等结了痂用上药膏不会留疤，只是要静养些时日。”杨泠没有回答她，自顾问道，“答应了吗？”杨吉儿只觉得火气上涌，气道，“你怎么还不死心！怎么想出这法子来？十几年都过来了，非得这时。。。”杨泠冷笑“十几年来我无夫无子，只是深宫不见人的游魂而已，若不是为了归仁和文安，也不会苟活到今日。”杨吉儿愣住，半晌，只听得自己声音干涩，“阿泠，难道，你竟是心中有李元吉的？”
杨吉儿记得第一次见到杨泠的样子。那时候她被父皇指给了李世民，她从未出过深宫，也只在每年国宴时遥遥见过父皇，不知怎会被那位整日忙着巡幸的天子想起，指给了太原留守的二儿子。一时不觉得惊喜，只是舍不得母妃，夜里偷偷哭了好几回。母妃倒是很高兴，一直说这是个好亲事，虽然是妾室，但是李家也是国戚，不算下嫁。见她情绪低落，以为她忧心日后生活，便安慰道，“听说那二公子的夫人长孙氏贤良无双，你又是公主，吾儿嫁去定不会受委屈的。”杨吉儿心里苦闷难言，只得自己去花园散心。
眼前乱花迷眼，但是哪里有心情欣赏？杨吉儿几乎又要落泪。“好好的美人姐姐，怎么愁眉苦脸的？是觉得花不好看吗？”少女清凌凌的声音惊醒了她，杨吉儿回头看时，身后站着一个明艳的少女，鹅黄衣衫，除了颈间悬着一块翡翠竟没有任何配饰，却生生叫人挪不开眼。杨吉儿不怎么见到生人，正不知如何开口间，少女的侍从已到，向杨吉儿见了礼，她才知道眼前的女孩原来是随着父母上京受封的贵女，按照辈分，她们还是堂姐妹。
杨泠似是极喜欢她，从御花园初见后就常常找她玩，阿泠比她小一岁，两人年纪相仿，倒也很快熟稔起来。
国宴前，阿泠气呼呼的来找她，推给她一堆首饰，“阿姐喜欢这些吗？喜欢就都送你啦！”杨吉儿看一眼，珠翠璎珞，都是极贵重的首饰，被阿泠这么堆放，倒像无用之物一般，笑道，“这是怎么了？”阿泠皱眉头“父王说面圣要盛装打扮，但是我不喜欢这些啊！能不能装病？阿姐，见一次你的父皇都要这么打扮么？”杨吉儿看着小妹妹，只觉得哭笑不得，“面圣自然要隆重，更何况是国宴呢？今晚王孙公子们都会出席，说不定父皇一高兴，还会为你赐婚呢！”“啊？我不要啊！我还要多玩几年呢！娘亲允我可15之后嫁人呢！”杨泠睁大眼睛，愁眉苦脸道，“而且我只喜欢玉，这些东西重死人啦！你们皇家真是麻烦！”杨泠那块玉是传家之宝，翠色滴人，价值连城，虽周身只带这一块配饰，但她天真娇憨，倒也不显得突兀。“嘘！”杨吉儿捂住杨泠的嘴，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听见她刚刚的任性之语，笑道，“姐姐来给阿泠打扮，准保将我们阿泠妆成最美的姑娘！”“恩！”杨泠一听这话，又开心起来。
国宴之上，杨吉儿第一次见到了李世民，她指婚之后曾因好奇托嬷嬷去找过李世民的画像，也偷偷听过宫女们对这位李二公子的评价，见到真人才觉得那些都是虚妄。
少年随着父兄拜见隋帝，仪态非凡，发间白玉温润，面圣时不卑不亢，竟未被长兄压过风采。杨吉儿一时痴看他，只觉得心脏响如鼓鸣。对面阿泠向她抛了个“原来如此”的眼神，杨吉儿低了头，觉得脸热，不觉饮了好几杯酒。
阿泠的促狭之态没有维持很久，国宴之上，隋帝将她指给了李公的三子，李元吉。
注：归仁县主和文安县主是李元吉妾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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