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 多云转小雨 星期日
计划早点出门买生蚝,谁知下了楼就看见在下雨。天气通预报的是多云转小雨,没有说啥上午转还是下午转,害得我们冤枉下一趟楼。下楼有电梯,不累,关键是扫兴。
回家读书。前几天收藏了莫言的《我的东北旅行》,还顾不上看,下雨不出门,正好,来个雨中读莫言。
认识莫言,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书上认识的。他的《红高粱》一炮走红,小说好看,人也长得有趣,便一直追着他。读他的书,相当于听他吹牛,轻松。——尽管读后很沉重。不喜欢莫言的人也多,这部分人要么从不读书,听人忽悠,说起风就是雨;要么读了,读不懂。
不说那些,说文章。
莫言去的是漠河,啥时候去的没说,只说了冒着零下四十度的严寒,表明是在某一年的一个冬天。零下四十度我也经历过,那还是1971年1月8日,军列抵达呼伦贝尔博克图,一下车就是零下四十度,一帮来自四川的新兵,火车上,一个个还对千里冰封无限憧憬,这下好了,有一个算一个,全体打哆嗦。
莫言一行,浑身哆嗦着行走在冰封雪盖的中俄边界线上。需要说明一下,是走在中方一侧,不然会产生误会,以为有人要叛逃。
莫言想:“地球上本无边界,只是在有了人类并建立了国家之后才有了边界。”
你看,大作家就是大作家,这种问题,我从来没有思考过,现在没有,当年守卫边界时也没有。那时候我们被要求要放眼世界,没要求思考为什么会有边界。
莫言认为有两种边界,一种是广义的,泛指地球上一切生物的竞争法则;一种是狭义的,指的是从一出现就伴随着战争与杀戮的国境。
生物的“边界”,很好理解,看那些猫猫狗狗你就明白了,一出门就撒尿,给自己的领地打记号。它们尽管已经被人类驯化,但本能还在,留下的气味代表的是边界。至于国境,别的不说,一部二十四史,记载了数不清的战争与杀戮,还有数不清的阴谋诡计。历史上仅仅是三国两晋,就不知道减少了多少人口。
在我看来,广义的边界还包括省界、县界、乡界以及更小的村民小组(过去叫生产队)。再小下去,便是各家各户的二亩三分地了。别小看了地界,从前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张家向李家的田埂多挖了一锄头,便有可能引发流血事件。
在国境线上,莫言想了很多,并由此而感慨:
——边界是矛盾的产物,也是斗争和妥协的产物,是人类社会有所进步但又进步不足的产物。
——人类生而自由又追求自由,没有人喜欢限制;边界就是限制,因此没有人喜欢边界。
——但边界无处不在,边界很坏但起码在目前这样纷乱的世界环境里,没有边界会更坏。
莫言进而分析道:人都有逾越边界的冲动与欲望,但即便是绝对的自由主义者,也不会将自己的卧室对陌生人开放,他们也在享受着边界带来的安全与局部的自由。
是的,在文明社会中,家,以及私有财产受到保护,法律就是保护每个公民的边界。我们在捍卫自家边界的同时,更应该维护好别人的边界。
我还想到了人。社会学家认为,上海人有着比较强的边界意识,不喜欢管他人的闲事,也不喜欢他人管自己的闲事,人与人之间保持着相对宽松的距离。长期在上海带娃,我也有这种感觉,且认为这是文明程度较高的标志。曾几何时,我们大多数人都生活在一个熟人社会中,谈个恋爱有人干预,穿个喇叭裤有人干预,夫妻之间拌个嘴照样有人干预,众目睽睽之下,哪有半点隐私。与此同时,“边界”却又无处不在。那些年外出办事,没有介绍信或证明可谓寸步难行。厂矿,机关,学校,到处都是围墙,到处都是怀疑的目光。
天空中也有边界,来自境外的无线电波谓之“敌台”。
......
扯远了。
莫言比我还喜欢东拉西扯,他还扯到了一个著名的边界:柏林墙。莫言曾经参观过柏林墙,还在那儿受过伤——他的左眼被一个老妇人的伞尖戳到了。两年后,柏林墙轰然倒塌,西德和东德合为一“德”,地球上同时消失了一条边界。
华夏民族理想中的世界是大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大同”的终极目标,应该是没有边界。实现这个目标,要走的路还很长,也许要一万年,甚至更加漫长的时间。好在一万年不算什么,不就是弹指一挥间吗?
也算“偷渡”有趣的是,莫言这家伙到底还是管不住自己,他把一根手指伸到了俄国那边,身体的一部分越界了。
更有趣的是,写完这篇日记,天偷偷地晴了。
这天气,不是多云转小雨,应该是小雨转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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