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宇来到北京新量子研究中心,推开刘毅平的办公室,却惊奇地发现这次的任务并不是刘毅平布置的。
“很诧异吧,但是我想这项特殊的任务,应该让他们和你说。”刘毅平说。
话音刚落,办公室天花板上安装的全息投影仪便投下四个湛蓝的人影他们是一名生物学家、一名社会学家、一名传送机工程师与“复制计划”的总执行官员。
“现在你知道计划是什么了吧。”刘毅平说,脸上露出了一种既像喜悦又像恐惧的表情。
“你们要——”邓宇吃惊地说。
“是的。”五个人一起说,“我们要传送——你”
“从21世纪30年代,北京——罗布泊传送线正式开通开始,有关于传送人的谣言已经开始流行,全国,尤其是北京,爆发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那时,中央举行了一次全民公投,仅有32人赞成,其余15亿人,包括大中华地区的4000万人,都投了反对或弃权。公投后,32人中有28人已经被极端组织消灭,幸存的4位就是他们。上周,我们未经公投就宣布开始实验,唤醒了你。你曾在2019年承诺过为国家与人民付出一切,不是吗?如果实验成功,你将被传送到罗布泊,不过要小心,那里有许多危险的抗议者;如果失败,你就……刘毅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邓宇知道他的意思。
“从生物学角度.复制人可能会失去生命迹象,但成功概率偏大。”生物学家说。
“2024年,法国巴黎奥运会上也出现过克隆的尤塞思·博尔特,但社会上也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应,而复制人与克隆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相同的。”社会学家说。
没有人还要说,五人都看向邓宇。
五双——不,十五亿双眼睛聚焦在他身上。
“我说过,会对国家和人民付出一切。”邓宇淡淡地说瞟了一眼刘毅平。
“谢谢。”刘毅平显出邓宇从来没有见过的谦逊的姿态说。
传送机的入口很简单:一个圆环状的门,四周是亮白色,是阳光的颜色?那么大一个立方体,基本粒子接收器与仓库占了大半,分解仪也只占了一立方左右。这就是传送机进步的结果,它不再需要大规模的量子设备和液氮来维持了。
“你进去,不要动,就可以了。”刘毅平惴惴地说“你是共和国的骄傲。”
“传送机安全吗?”这是邓宇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跟坐客机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出了问题,两者的后果都是一样的。”
邓宇一言不发,简单地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一生。没过多久,他就决绝地走进了传送机。他的身体仿佛在分崩离析,全身就像烟灰一样,在风中散成一阵浊烟。他想起了他的父亲,在联合国大厦的门前,躺在棺材中安详的样子。责任的帽子和父亲的遗愿扣在邓宇头上,宛如三年前——不,六十三年前的那顶蓝盔。
也许在天津我还会出来,但那不再是我了,他想。
他的身体成了一片基本粒子的海。
看着邓宇消失的地方,刘毅平内心涌动。
十分钟过去了,罗布泊还是没有回应。难道——传送机被占领了?刘毅平不禁打个冷战。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安慰自己。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是破门的声音,叛乱?!刘毅平得到了那个想法的确认。他焦急得像热锅——用滚油更好——里的蚂蚁,急成一团。门被猛击了一下。一发火箭炮!两发!三发……门上被撞出明显的变形。
只有一种办法!
他走投无路。叛军一进来他就会被消灭;但如果跳到天津,那里可能只是设备坏了。
他毅然跳进了发动机。就在这时,门被破坏了,进来一群穿军装的人。他用尽化为量子前的最后一眼回首一看,居然是联合国的新军“伦理部队”!戴在他们头顶的蓝盔不再是和平的象征,而是罪恶标志!
……
在枪声与嘈杂中,第200个传感器坏了。
天津的传送出口发现了两个人,都没了生命体征,但一点伤都没有。
在人类的努力下,人们证明了思想并不是一种物质,但这个结论的证明,使人类成为一粒粒宇宙中的种子,没什么特别的,仅此而已。
生命不就是会移动的种子么。
文桦醒来后,发现自己最可怕的猜想已经成为现实。她来到了虚无的世界,并将在此度过她的余生,直到宇宙尽头。有些东西只能用时间来治愈,而时间并不能治愈一切。难道在这里看着地球科技的进步,真的能抹去一切的伤痕?冰心曾经写道:
山头独立,
宇宙仅一人占有了么?
沉默着罢!
在这无穷的世界上,
弱小的我,
原只当微笑,
不应放言。
但愿,她留在那个世界的东西,可以不再让任何人来到这里。
她在走之前,把曾经自己所做的所有汇报和所有研究的课题论文,整理到了一块硬盘里,保存在科研所的计算机中,里面的内容不仅仅是整理过,更进行了归纳、修改和删除。剩下的那些,都是她能给这个世界留下来的,最后的遗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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