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为原创,作者王府堂前燕,文责自负。首发百家号,作者本人修改整理之后发布简书。
为尊重史实,文章创作参考了清代部分史料,引用了完颜童记之妹王涵女士的自述内容和清代部分皇室成员的回忆内容,未引用传闻和未经证实的内容,以免误导读者。因作品创作需要,作者在不擅改历史的基础上,添加了完颜童记部分心理描写内容。
1913年,在北京东四三条67号的定王府,一位母亲在经历了备受煎熬的分娩阵痛之后,伴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婴呱呱落地。
长大后女孩取名完颜童记,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王敏彤,从存留的晚清历史照片可见,即便用今天的审美标准来审视这位少女,她的容貌依旧可称之为端庄秀丽,恬静温婉,是清末皇族中的一位漂亮格格。
提起她的“格格”身份,就不得不提起她的家世。她的父亲叫完颜立贤,是清朝中后期军机大臣崇厚之孙,母亲是清末军机大臣、贝勒毓朗的大格格爱新觉罗·恒慧。
恒慧的妹妹爱新觉罗·恒香嫁给了内务府大臣郭布罗·荣源为继配。恒香的女儿在中国历史上就赫赫有名了,她的女儿是大清末代皇后郭布罗·婉容。完颜童记和末代皇后婉容是表姐妹关系。
由于缺乏史料记载,我们至今不能得知完颜童记的具体出生日期,但可以得知的是,她虽出身于名门贵族,一生却是跌宕起伏,飘摇不定,与三次婚姻失之交臂,终生未嫁,孤老一生。
完颜童记从小受到贵族家庭的规训,是一位性情高雅的大家闺秀,懂礼节,知分寸,性格内敛温婉,从不多言多语,温文尔雅。她的妹妹完颜碧琳(王涵)曾描述她和姐姐的幼年生活:“在那种家庭中是以礼貌来过份要求小孩子的,尤其是女孩子,姐姐是被一切长辈所宠爱着,她永远跟着母亲,吃饭也与大人一桌,因为她即驯顺又生得白皙漂亮,但我却是一个黄毛丫头,在后院一个人吃饭,平常不叫出来见客人,怕错了礼法招人笑话,只有在生日节日一些的日子才被打扮好了出来见世面。”
17岁时,完颜童记与皇族某支系的爱新觉罗子弟订了婚,在众多人眼中,这属于门当户对的婚姻,但那位公子哥迷恋上了天津的一名戏子,绯闻满城皆知。
性情高雅的完颜立童记不顾他人规劝,坚决选择了退婚。后来,母亲带着完颜童记和妹妹完颜碧琳回到北京,邻居是当时的京剧名伶孟小冬。此时的孟小冬与京剧表演艺术大师梅兰芳离婚在娘家居住,完颜童记与孟小冬结交了友情,孟小冬虽大她7岁,但她们一起出游,一起拍照,孟小冬教完颜童记学京戏,完颜童记教孟小冬旗人的规矩和礼仪,彼此之间成为了最知己的朋友,这是完颜童记生命中最精彩活跃的一段记忆。
皇族成员1935年,依旧处于待字闺中的完颜格格迎来了另一次结婚契机。由于日本人试图给伪满清皇室注入日本基因,得知时任伪满洲帝国皇帝溥仪的弟弟溥杰刚刚离婚,准备给溥杰配个日本妻子,溥仪看穿了日本人的把戏,命令溥杰尽快在皇族里找位合适的女性完婚。
完颜童记这一年22岁,正值青春妙龄,她的身份也是不二人选。双方长辈也非常满意这门亲事,完颜童记的母亲带着她不远千里北上,积极筹备二人婚事。
但日本关东军得知此事后出面干预,最终以母女黯然回京告终,溥杰最终娶了日本侯爵嵯峨公藤的孙女嵯峨浩。
历经两次婚姻的半途而废,完颜童记心灰意冷。
1959年,末代皇帝溥仪作为战犯被释放回京。这一年,溥仪53岁,完颜童记46岁。
进入新社会,已经没有人伺候的末代皇帝溥仪自理能力极差,身边缺少一个女人照顾。末代皇族当中有人想极力撮合这段婚姻,以溥仪的末代皇帝身份,出身高贵的完颜童记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完颜童记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开始逐渐融化,重新焕发生机。她的母亲非常乐意这门婚事,完颜童记对溥仪也芳心所许,这个年龄的老姑娘早已错过了结婚的最佳时机,或许是出于对末代皇帝的崇敬与好感,完颜童记不计较溥仪的过去,希望自己能嫁给单身的溥仪,找到自己后半生的灵魂归宿。
于是她们托亲戚邀请溥仪来家做客。和其他皇族一样,当清朝陨落之后,完颜童记一家都是没有工作和外来收入,一直坐吃山空靠变卖祖业为生。但为了溥仪这次到访,完颜童记和母亲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酒菜。
那场家宴也是完颜格格一生中少有的欢愉时刻,溥仪非常高兴,席间说了不少笑话,一向端庄温柔的完颜格格频频把酒,脸上露出了少女般情窦初开的笑容。
当得知完颜格格一家的真实意图后,以后虽经屡次邀请,溥仪却再也不到她家去了。
从曾经高高在上的末代皇帝成为一名普通公民,或许出于对所处时代和舆论的考虑,据溥仪自己说,他不想再娶满清皇族家的旧式女子,而是想找个普通妇女,平静的度过后半生。
溥仪真的对完颜格格没动过心吗?他在赴宴时表达出的喜悦之情仅仅是因为与皇族的重聚吗?只是因为美味佳肴和醇香的美酒吗?我们可以从溥仪赴宴时的表现分析,那次他在席间讲了不少笑话,溥仪在人前主动讲笑话,这在我们所知的史料记载和他人口述当中是为数不多的。
所以,我们宁愿做出一个大胆的揣测,那就是溥仪并不讨厌完颜格格,而是出于某些不可告知的原因不想耽误格格的幸福。
究其原因,虽无史料考证,但我们依旧可以进行以下几种揣测:一是溥仪知道自己有身体缺陷,与格格的婚后生活很尴尬;二是由于对婉容之死的愧疚,不想再与婉容家族产生纠葛;三是对自己的身份和所处时代的考虑,怕舆论把自己再次抛上风口浪尖。
后来溥仪经人介绍认识了在医院工作的李淑贤,得知有人撮合溥仪与李淑贤的事情之后,完颜格格很不甘心。这辈子,她经历了太多的失去,她第一次放下高贵的自尊,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她到医院开了证明,证明自己是处女,还通过皇族亲贵去做溥仪的工作,但这一切并未改变溥仪的选择。
中年完颜童记1962年,溥仪和护士李淑贤结了婚。
完颜格格非常伤心,她唯一一次追求爱情的希望最终化为泡影。但她依旧未曾死心,从小到大,她从未这样主动痴迷过一个男人,她也认为,只有溥仪才配得上心高气傲的自己,想象着有一天溥仪能回心转意,来到她的身边。
我不奢望昔日皇宫的红墙黄瓦、蓝天白云,也不再留恋王府的亭台楼阁、奢华无度,那已是过往烟云,如今的我,只想让漂泊已久的心找到归宿。
1965年,溥仪患病住进了医院。每天完颜童记都会拿走唯一的探视牌坐在溥仪床前,一坐就是一下午,李淑贤只能在外面生气地等着。
我完全理解完颜格格是有意这样做的,也很钦佩格格的举动,她关心溥仪、恋着溥仪,把自己对溥仪的关心化作浓浓的温情和爱意。
虽然你已属于她人,但我对你的喜欢无懈可击。
我们不知道她和病床上的溥仪究竟聊了一些什么,是青春年少时的最美时光?是道不尽的岁月沧桑?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期望着能与所爱的人拥有一次又一次的温馨相守。
可是天真的她不懂,对于一个强迫自己不喜欢她的人来说,过分关心反而会成为他人的负担。
有一天溥仪终于忍不住了,对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出去!”溥仪正骂着,碰巧溥杰的夫人嵯峨浩进来,场面极为尴尬,嵯峨浩以为溥仪在骂自己,等完颜格格哭着走了,溥仪赶忙给嵯峨浩解释原委。
从那以后,完颜格格就去的少了。但我始终相信,有一双充满委屈和无助的眼睛,就在病房之外,含泪凝视着那扇关闭的窗,久久未曾离去。
1967年,溥仪因病医治无效去世,溥仪是完颜格格一生中唯一动情还倔强地追求过的男人,我们不知道完颜格格的心情有多么灰暗,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感到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那个时代的运动已经将她的家彻底洗劫一空,这位遗族格格住在东四三条8号的破旧小院里,过着连自己都厌弃的生活。
1971年,溥仪的弟弟溥任的妻子过世了,亲戚们有人想撮合完颜童记与溥任结合。
尽管已是贫困潦倒,尽管孤独始终陪伴左右,但她果断的回绝了,她对人说:“他年龄比我小,再说也不能一辈子在北府兄弟的圈子里打转啊。”
格格的心已经死了,这是她对自己一生婚姻中最后的结语。
由于缺少生活能力,街道办事处每月给她300块钱生活费度日,她也做些针线活维持生计,阴暗破败的屋子里堆满了蜂窝煤。
之后她得到一位亲戚的悉心照顾,亲戚说服她住进了养老院。养老院条件很好,衣食无忧,还有人照顾。但这与她之前贫病交加的生活反差太大了,住了一个多月,在一次吃饭中,她被一枚饺子卡住没有咽下去,最后以这种近乎荒唐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2003年2月28日,完颜童记走完了她跌宕起伏的一生,终年90岁。
或许,死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早已厌弃这个人世。
相比她的表姐末代皇后婉容,婉容是幸运的,因为她嫁给了皇帝,做了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皇后。但她也是最不幸的,婉容从未从溥仪那里得到过男欢女爱,后因与人生了私生子而遭溥仪嫌恶,染上烟瘾之后被溥仪抛弃,最后惨死连尸骨都不知所终。
相比李淑贤,李淑贤与溥仪共度了六年无性婚姻,据溥仪逝世30年后因病去世。
完颜格格最终孤老一生,虽然她想嫁给溥仪最终没有如愿,但对于我们了解的溥仪经历来说,完颜格格无疑是幸运的。她曾经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有怨无悔。
从清末到民国再到新中国,完颜童记90年的人生光阴一路走来,经历了生命中的大起大落和人生冷暖,最终也和千千万万个常人一样,溶进了历史的尘埃。
老年完颜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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