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陪儿子去横店影视城看3D电影,这对我来说可是新事物 ,戴上眼镜,自身也仿佛置身电影画面中,一场电影看下来,让我颇长了些见识。我惊讶于科技的发展。儿子躺在柔软皮质的座椅上,喝着冷饮吃着零食,很是不屑的说:这差远了,方特乐园的4D电影更有味,哪儿的风雨随着情节的出现而真实地出现。在感慨之余,不由想起少年时看电影的情景。
那时我们这儿还称为公社,没有通电,夜幕一旦降临,时间便属于贪玩的孩子,劳作一天的父母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理孩子。农村孩子仿佛散养的羊羔,可劲的释放着自己的精力,捉迷藏、掏鸟窝、斗鸡、跳方、打老牛(陀螺)......。似乎怎么也玩不够,经常是夜已经很深了,才被父母呵斥着赶回家去。
那时的孩子大都糊的很脏,但父母并不特别责罚,扯破衣服却是会被“熟皮”(挨打)的。贫困的生活添置不起更多的衣服,父母便用“熟皮”的方式来增长孩子的记性。在我的记忆中,玩伴没有一个不被“熟皮”的。
除此以外我们最喜欢的是看电影了,尤其是打仗的电影。
电影多在公社放映,离家两三公里,吃过饭后,便早早的赶去占地方,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生怕错过一段。
公社的墙上绷一块幕布,黑压压的站满了人,似乎人人必到。大家以恭敬的神态和笑脸迎接着放映人,生怕不小心冒犯了放映员,取消了当晚的放影或将打仗电影换成其他。放映机前面的人都坐着,怕挡住了光,有的抱半个土坯当座凳,更多的人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放映机后面的都站着,放映机周围簇拥着的是和放映员搭得上话的头面人物,他们从放映员那儿打探出许多消息来。我们于是知道了下一部是甚么电影、什么时候到哪儿去放映等等。我们挤在在最前面,离幕布两三米的地方,这儿的好处是不会被别人挡住看不见,但由于是仰着头看,时间久了脖子很困,电影散场时很多人脖子酸困得低不下头来,有时便索性躺在地上观看。
放映员在大家的期盼中出现,一边呵斥着让路,一边抑揄的问:看甚么?然后在恭维声中取出胶盘刷刷抽出很长一段胶带进行安装,颇有炫技的意思。每每此时,我都生怕胶带被抽长了而错过某些情节。
很多时候电影都是看过的,但人们对看电影的热情丝毫不减,明知是看过的也还是会去。我们有时会在后半场时躺在地上沉沉睡去,连累父母操心,回家后免不了的一番告诫和责骂,可下次还会去,有时还会睡着。贫乏的文化生活,使得人们对电影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一年中电影在我们这儿放映不了几场,人们便打听放映的地方。一旦消息传来,年轻人就相约去赶场。最远的地方有十公里,最近的也有五六公里。那时没有自行车,全是徒步从荒野田间直线穿插过去。行走的路上我们还要听从领头大哥的命令,模仿战争电影情节做出各种动作,一会齐步走,一会跑步走,一会隐蔽,一会急行军抢占阵地……
我由于年纪小,赶不上前面的步伐,挣得上气不接下气。记得一次去漫水滩看电影,离我们这儿有七八公里路。由于得到消息晚了,带头的大哥便发布命令急行军,满是骆驼刺的荒野上跑了约一个小时才赶到。坐下后发现鞋上腿上扎满了骆驼刺,刺猬一样,火烧火燎的疼。看的是我们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南征北战》,电影刚开始我便累得睡着了,被喊醒来时电影已经结束,由于我睡得太死,害得大家喊了太久,大家很是不耐烦了。还有一次,因为跟不上急行军的速度被甩下,黑夜中吓得哇哇大哭。由于我的种种“劣行”最后被他们所开除,以后他们的出行再也没有喊过我。
看电影的路上我最怕的是狗。那时的狗大都是放养的土狗或藏狗,体型巨大,性情凶猛,见到生人追着咬,不像现在的宠物犬。
我们这有句俗语:“钟家的丫头罗家的狗”意思是说钟家的姑娘大都泼辣能干,罗家的狗凶猛异常,逮着就会下口。一次红泉大队看电影回来时经过罗家湖,七八条恶狗结成一道狗的联盟,把我们追出一公里地,我们每人拿着棍棒打都打不退。
后来,黄泥堡裕固族乡通电了,慢慢的电视多起来了,人们也就结束了赶场看电影的历史。再后来数据光纤、电脑也普及开了,人们坐在家中就能了解更广阔的世界。但是我仍然怀念儿时那一段看电影的岁月,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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