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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沃野千里,天府之国,初秋已至,丰收在即。
距离成都二百里的将息小村,一片庄稼地,地头上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虎背熊腰,眉目间英气逼人,捋着颔下二寸胡须,望着饱满的庄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来人一看就是个年轻人,在距离二十步外的大树旁停了下来,把马拴在了树杈上,开口便喊:“爹——有消息!”边喊着边跑向这里。
“天祥,跟你说过的,什么事都不要慌慌张张,就是天大的消息,也要稳重。”壮实的庄稼汉,一改农民形象,此刻居然像极了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对着十七岁的小儿子说。
年轻的天祥走到父亲身边,知道自己错了,满脸通红,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他长途跋涉造成的。“爹,你看,机会来了,真是可惜了。”天祥把飞鸽传书的一个细竹管递给了父亲李渐安,一副惋惜的样子。
李渐安并没有记着取出竹管里的情报,而是长叹一声,望向了成都方向。嘴里喃喃地说:“你辜负了我,我却不能抛下你不管。唉!祥儿,你要记住,人的地位变了,心也会变得。从现在开始,你要改名字了!”
“为啥?父亲,我知道你跟知祥大爷发生矛盾了,才带我们来到这里,我这名字,不是他给起的吗?那我该叫什么呢?”天祥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父亲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关于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当时只有大哥二哥,他和三哥四哥五哥六哥都还没有出生。
“叫,天恩,李天恩。此一时,彼一时呀!再不能叫知祥大爷了,他早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了,要称呼‘万岁’,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知祥大爷喽!”说到这里,李渐安突然感慨万千,自从率领全家离开成都,转眼就是十八多年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换成了如今的沉稳,这十八年,他陆陆续续又生了五个儿子,如今最小的儿子天祥,不,应该叫天恩,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李渐安正好好好给这个小儿子讲讲来这里的来龙去脉,都已经十七岁了,应该知道了。猛地发现从庄子那边过来一匹快马,马上似乎是他的大儿子天福。
快马奔驰而来,果然是天福,到了跟前,他来不及栓马,跳下马来,把缰绳扔给了天恩,自己快走两步来到父亲身旁,抱拳施礼,一看就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见过爹爹,川东节度副使赵浩然、礼部尚书沈南通,作为当今皇上特使前来召您回朝,他们先派人去了庄子,我告诉了他们您在庄稼地,现在已从大道而来,我从小道过来,先来知会一声。”三十多岁的天福,洞悉世事,成熟稳重,几乎就是李渐安年轻时的翻版。
“嗯,这次必须回成都了。福儿,你现在回庄,带着天禄,天寿和天喜,领五十精干家丁,即刻出发去成都,悄悄的,不可泄露行踪,把咱们的扬武将军府收拾出来。”刚才还是一副农人的样子,这时候的李渐安却变了,当年的扬武将军又回来了。
“那我和五哥六哥呢?”看见父亲给大哥天福下了命令,天恩急了,赶紧询问。
“你和老五老六跟着我!别说了,到时候你都会明白的!”看见天恩还要说什么,李渐安伸出手阻止了他,抬头望向了东北方向的大道。
尽管大道有树木山石的遮挡,但还是能看见旌旗招展猎猎飘荡,刀枪剑戟森森银光,很长的队伍,整齐划一,奉旨出行,声势浩大。前面两个人,一个银盔银甲素白袍,一看就是武将出身。一个却是身穿朝服,文官打扮,后面的兵丁铠甲鲜明,精神抖擞。
当来到距离李渐安二百米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前面的一文一武居然下马步行朝着他走过来。李渐安已经看清了两个人的面孔,不由得又一次感慨起来,想当初都是壮年,如今是须发皆白,岁月不饶人啊!
李渐安快步迎了上去,顾不上施礼,一手抱着一个人的胳膊,眼睛中居然泛起了泪光。寒暄几句,一手拉着一个,走到树荫下,把几节破木头当做凳子,坐下来说话。后面早有随从,有手捧圣旨的,有手捧官服的,还有一些是当今皇上赐给的蜀锦、美玉、黄金白银。
天高皇帝远,三人又是多年的好朋友,礼部尚书沈南通宣读圣旨后,把圣旨交给李渐安,李渐安又转给了天恩,这才收起来严肃,露出了笑容。
“渐安老弟,当今圣上重病缠身,朝中混乱不堪,后宫的几个皇子蠢蠢欲动,实在让我等无可奈何,还望老弟不计前嫌,速速回朝,整顿朝纲,帮扶皇上早立太子,以传其位。至于你我先前的争论,早就该画上句号了。如今来看,是我们错了。”沈南通面带惭愧,站起来又行了一礼。
“哎呀,我说沈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就别提了,如今我们这位大哥皇帝知道委屈了渐安老弟,但重病卧床无法亲自来见,这才让咱俩来的嘛!我想渐安老弟不会计较这么多的,何况,咱们不是一直……”说道这里,川东节度副使赵浩然突然感觉有些说漏嘴了,赶紧停了下来。
“无妨,无妨,这里说话,尽管放心吧。两位哥哥从都城而来,辛苦自不必说了,先在庄上寒舍休息两日,待我儿将将军府收拾出来,我们一同回都城去见当今皇上,等见过皇上以后,其他的事再定夺。皇上召见我,想必是确定了大皇子,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当年没有说,是因为那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不便参与,如今想脱身恐怕也难喽!”
“好!就在庄上住两天,这些年,我们只是在通信,面都没有见过一次,实在是想念呀!正好用这两天的时间,捋一捋,我们还是像过去那样,你来决定!文官我来,武将由然兄来,剩下的,就全靠渐安老弟了。”
“两位哥哥,这剑南春,我可准备了十几年了,我们三人好好喝一回吧!哈哈!”
“是该好好喝一回了,再不喝,恐怕机会不多喽!”
三个人手挽手朝着庄子的方向走去,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队人马。天恩早就按父亲的眼色行事了,提前跑回庄子,给钦差大臣们安顿吃饭和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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