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是流动的记忆,游走于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照片是有色彩的文字,碎片化地定格于记忆中的某一时刻。以字忆景,以图示人,也可以有声有色。与友的三天东极之旅,有景有诗有照片,可谓难忘。
五年前的深秋,第一次踏上“东之极,海之涯”这片毫无烟火味的浪漫净土——东极,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都不及第一次遇见她。庙子湖徒步六公里,每一步都是诗意的景致,触手可及的碧浪,湛蓝透彻的天空,依山建造的石头房,夕阳下的盘山路,还有迎风摇曳的芦苇,目极之处是一尘不染的干净和明亮。至今记得当时登舟离去的依依不舍,每提起,言语间是深深的眷恋。
今年月季花香飘满街的初夏,我与友在风平浪静的海上飘摇两个半小时,再次踏上这片日思夜慕的净土,开启三天的海岛游。途中,我们站在船只三楼的走廊上赏景闲聊。散漫的交谈之余,面对横无际涯浩荡的大海,让记忆力好的小杰同学诵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他凭借惊人的记忆力一气呵成,大家拍手称赞。此诗,此景,最是绝配。
伴随着船只轰鸣和海浪翻滚,海水由浑浊的深黄渐变为清澈的青碧,我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只是东极似乎不再是最初的模样,碧波青浪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圈荡开的生活垃圾,与她的美极不协调。舍船上岸后,熟悉的弧形蓝色海湾里停着大大小小休渔归港的船只。岸上几处工人在施工,旁边堆着石子与细沙,机器轰鸣和电钻声引来刺鼻的柴油味与扬起的灰尘,打破海岛往常的安静与干净。随着游客的增多,越来越多的投资者趋之若鹜,她也面临被过度开发与损耗的命运。
第一天下午,乘船去庙子湖附近的礁石上海钓。下船后,大家不顾危险迫不及待地爬上光秃秃的褐色礁石,至另一面灰色石头上开始垂钓。虎头鱼,第一条,第二条……收获颇丰,鱼咬钩的快意,出水的欢呼,摘下的激动,还有镜头里的笑容,垂钓的身影,下水的鱼竿,翻滚的雪浪,近距离的碧波,石缝里的螃蟹,每一个瞬间定格在一张张照片里,收录在快乐记忆中。
第二天去东福山,船程约半小时。先行走左边一条环山绕海石头铺砌的小径,曲曲折折,高高低低,延伸至山海深处。一壁是茫茫碧海,一壁是横斜的青山,山上堆砌着因常年受海风侵蚀而洁白光滑的大大小小石块,顿觉置身于一片纯净的自然之境,令人心旷神怡,烦事皆忘。古时文人政客喜在落寞困顿之际,归隐山林,晴耕雨读,逍遥自在,无所羁绊。自然给人的馈赠,自古由今,丰富而悠长。进山时, 碧海之上是低低的厚云,太阳掩映在云层之后。返程时,云层被风吹散,一块块棉絮漂浮在蓝色的天幕下,一切似乎明亮许多。在一幢植满爬山虎废弃石头房旁边,在耸入白云之巅的岩石上,我们一行人按严同学设计的动作、姿势、表情,在专业相机镜头里单照、合照,不亦乐乎。
从左边山路折还后,沿着右边绕山环海平整公路行走,路上有靠山面海的民宿与民居。徒行约半小时,拐进一条绿树阴浓小径,小径尽头是一片开阔干净的褐色石头空地,一个显赫红色“福”字写于半山腰的一个大石头上,下方是碧波万倾的大海,意为“福如东海”。在天海一色间,我们以地为席,以天为盖,在石头上躺着,听海涛拍岸,看白云舒卷。此时此刻,俯仰之间,是一览无余的开阔与湛蓝,是世外仙境的安静与祥和。
下午乘船回庙子湖,傍晚时分,海风凉爽,带走白天的暑气,红彤彤夕阳在群山间徐徐坠落,染红西边天空与弧形海湾,十多艘船只疏疏落落地停泊在金黄色海面上,自成一副海边夕阳图,美极了。大家饭后匆忙洗漱,在短暂街上走一圈返回。之后是天台上天马行空的闲聊,无所顾忌地歌唱,与这凉爽海风一道飘向黑黝黝的海面。
最后一天是逛庙子湖的老街。老街位于由低至高依山而建的房子中间,临海大道右拐进去。街道狭长且有坡度,两旁多是两三层房子,光线暗淡许多。入老街不久,有一个小型博物馆,陈列着民谣、帆船、绳索、撸桨、花木床、化妆盒、油灯等,古朴而简单,记录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东极日常生活与捕捞。老街房子多为民宿,墙壁和门框上装饰着贝壳、干花、木鱼、渔网等,门前植有一两株绣球花,花色鲜艳,似乎是老街最亮丽的存在。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门前闲聊,说着遥远的方言,晒着慵懒的阳光,谈着闲适的日常。也有久不住人的石头房和荒废的院落,破旧的门廊,墨黑的青苔,是海岛漫长而孤独的风雨记忆。废弃窗台上一只灰色母猫带着两只对外张望的小猫,对我们怒目而视,以一种随时与闯入者搏斗姿态保护自己的孩子。他们与荒院里年复一年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藤蔓是老屋最长久的陪伴。
在一个铺满阳光石阶上准备与老街留下碧影,端坐、展容、微笑,一袭红色睡衣女子突然进入镜头,我们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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