飨种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从一个城市坐城轨到另一个城市，途中穿过一条隧道，旁边就是一条大河，河上有搭好的舞台，很大的舞台，在河中央。

  河边上是一个半环形广场，很多人在看表演，表演中还有水上飞人这个项目，就是一个人，后面背着像水枪一样的，通过水压喷起来那种。

  我看到他潜下水，又升起来，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然后岸边预先安装好的烟花被点燃，将气氛推到高潮，这时城轨快要驶入另一条隧道，就在这时，我看到那人底下的水面冲出一朵大花苞，有舞台一半大，我刚想惊呼，声音就被城轨进入隧道的风掩盖住了。

  我以为这只是表演的一部份，震撼的那一部份。

  我到另一个城市去，是为考教资，那是一场统考，我的考场就在那个城市，但我工作的地方在原来的城市，所以我才坐城轨，平常没坐过。

  我看到车上的人都神情如常，也可能是因为低头看手机才没有注意到吧，过隧道的时候才看到有几个人抬起头，像是寻找信号。

  那是一条很长的隧道，乌漆嘛黑的，在车里看，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像镜子一样。

  没多久，列车像冲出瀑布，发出巨大的响声，久违的阳光。

  列车很快就到站了，网上也没有什么关于什么大花苞的消息。我也就暂时忘记了那一幕。

  9点开考，然后到11点，下午就13点到15点。

  题目有点新颖，但不难，我也不记得怎么做完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下午在考场的时候，好像听到一些飞机的声音，照理说，有飞机的声音很正常，但它是那种直升飞机的声音，这可不多见，而且不止一两台。

  但其实对我来说，这些都一样，无所谓的，飞机而已，往我订好的酒店走，不远，也就两公里，我半个小时就到了。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不对，我早就坐3点的那班车回到我原来的城市了，现在只能暂住一晚，等明天下午三点那个车次，我早早订好了票。

  酒店是很一般的，几十块钱一晚，起码有空调有洗手间，虽然说有些墙皮是掉的，洗手间门是坏的，还因强行分出个洗手间，导致有拳头大缝是属于窗户那边的，就是说洗澡对于窗户那边的人来说，毫无保留。

  我只能拉好一点窗帘，挡住一点，虽然我是男的，也不能这么开放啊。

  一夜无话，滴滴直达城轨站，但是城轨不知道出了问题，居然停运了，暂停运行，就昨天那一辆，问了前台，也问不出所以，只好退了票，转去搭顺风车。

  顺风车还有很久，便到最近的商业区玩耍，把顺风车的定位也定到这里，顺风车确实要贵一点，只是顺风车可以直达终点。

  吃饱了饭，顺风车如约到点，我上了车，司机是一个健谈的中年男子，我问还有多少人，他叭叭说了一大堆，重点只有一句话：“生意不好，只有你坐车。”

  确实，这种时间，坐顺风车的人会很少，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时间还是挺长的，我便眯了一会，好像做了个梦，梦到空调是25度。

  司机一个急刹，惊醒了，我看到车前面还是车，看不到尽头，司机正在小声咒骂，堵车了，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到上班，我打开手机，今天还是很少看手机，工作群还是静悄悄的，没人说话，相熟的同事还会问两句去哪里玩了，昨晚上也太晚了，我就没回消息，今天看的时候，居然看到同事发来的直升机视频，是那种青色的，很大一台的那种，只发了十来秒，飞机也只是一闪而过。

  这时同事又发来了一条语音，很短，只有3秒钟。

  我下意识点开，凑近耳朵听，没想到喇叭里传出惊人的音量：“啊，救我……啊”

  吓了我一跳，我连忙按低音量，立马发消息询问发现什么了，我又点开了那条语音，除了呼叫，我还听到了脚步声，还有喘气声，像是在跑一千五百米，但是那极端恐惧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

  过了两分钟，我没收到回复，尝试着打电话过去，想问一下情况。

  过了一分钟，没有人接，电话自动挂断。

  司机拍了两下方向盘，把车往路边一转，调过头，说还有一条小路，可以过去，他只是通知我，没有和我商量，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

  我也没管，我继续打电话，微信电话，也是一分钟自动挂断，我也没有办法，手机收起来，看看司机往哪里走。

  我没想到的是，这时我拨打手机的另一边，那是一间办公室，如果我在的话，我肯定会认不出来，就算我前两天还在这里工作，这时这间办公室到处都是血渍，饮水机被掀翻在地上，水不要钱一样漏出，但没有人管，更不用说桌上的电脑、文件之类的。

  这时，躺在地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还发出铃声，这种铃声在办公室内显得特别清晰。

  一只手突然按在上面，只是这只手像是被剥了皮，血淋淋的……

    顺风车司机不走高速，走一段国道，又走一段村路，虽然路程长了，但至少能走了，路上风景的确不太一样，是那种有大片农田的地方，有点陌生，但又有点熟悉，因为我老家也是这样的，这么想起来，我都好久没有回家了。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司机急刹，我一惊，定睛一看，前面国道上，有一道栅栏，是那种很普通的警示牌：“前方施工，车辆绕行。”

  除了警示牌，一眼看过去，挺远的地方还设了拒马之类的，反正就是不给过车，正常来说就算施工也会剩下一条车道来走车，现在却是两条车道都封了，而这条道，又是附近唯一的一条国道，司机拔弄一下导航，发现通往那个城市的各条道路上都差不到有堵车现象，只是司机没注意到的是，那些堵车或修车的地方，连起来，像一个圈一样，把这个城市封了起来。

  不然的话，他不会有以下的对话。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司机又说，“这里有段断头路，因为还没修好，所以很少人知道，只是要过一段涉水路段，最近雨少，那路段的水还不如小溪深，你看能不能走？”

  我当乘客的，其实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能是同意，反正送到就是了，司机又是一个大调头，还对过往的车喊，前面封路，不管别人信不信。

  拐进一个小村，慢悠悠地走了一小段村路，然后在村路边那条小河旁停下，他还特意看了一下，以确认水不是太深。

  然后慢慢压过河，车底盘也是够高，才没有问题，我还感觉一点兴奋，过了河是一片农田，现在还好，没有禾苗，土地还是很硬，走了大概一百米，在尽头出现了一条泥路，说是泥路，其实是压很很紧的那种泥巴路，这种路，一般的车走过都没有问题，只是下雨后会泥泞一点。

  泥巴路走了大概一公里，如果不是司机时不时咒骂两句，我都怀疑司机想要嘎我腰子。

  又走了一公里，尽头终于出现了水泥路，这种路是村道硬底化的产物，只盖到村尾，没有和别的大路连接，修到了这样就算了。

  水泥路之后，是一段两边长满杂草的道路，有点阴森，又是上坡又是下岭的，半个小时，我的手机只有两格信号，还好这条路还是有尽头，从这条出来后，就到了一条国道上，信号好一点，我看手机上的地图，经过我们这么一绕，我们成功绕过了封路的那一段，进到了我工作的那座城市。

  但还是很陌生，因为很安静，除了我这里一辆车，根本就没有车。我工作的城市虽然不是特别大的城市，但也是一座很繁荣的城市，不至于工作日一辆车都没有。

  司机倒不管这些，没车更好开，他倒是认为是因为封路才少车的。

  又慢悠悠地开了半个小时，我已经有点晕车了，司机手机也没电了放歌了，就想调整一下，放一下电台，听听有什么主播放音乐之类的。

    只是我们不知道的是，等我们刚刚走过那个小路口后不久，大概就十五分钟，那条小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大量的拒马将小路口外十米左右的围了起来，呈半圆形，然后就是铁丝网、沙包甚至是汽油桶。直到把第一层拒马武装到了极致，第二层沙包层才叠了起来，随后便是数不清的，黑漆漆的枪管从沙包上面伸了出来，小路口两边的杂草被一扫而空，连地都被火枪烧过一遍。

  电台里传来一串串杂音，各个本地台都是忙音，司机也懒得换了，索性就把电台关掉，整个空间就剩下汽车的声音。

  反正又不是很远了，等一会就到了，像现在马路上没车的情况确实很少，十分钟，我们无言了十分钟，进入了主路，这时路上终于出现了车，大部分都是停着，也有一些行人，只不过我看到这些行人，总感觉哪里不对。

  司机放慢了速度，我看到前面有一起车祸，有一辆车撞在了马路边的树上，边上围了一群人，像是在营救，而明显有几圈小的人堆围在马路边，像是撞到了几个人，而那些人也在围观是怎么回事，司机明显也看到了，只是他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我后面有点挡住，看不到地面上的情况，而司机的眼中，也看到了那围在马路边上的那群人，但他看到的不是营救，而是分食，对就是分食，而分食的对象，差点没让司机吐出来，是一个人！

  那一群人正疯狂地撕扯着躺在地上那个人的肚子，而那个人明显是尸体，鲜血沾满了那些人的脸，甚至是头发、双手，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疯狂的气息，像是吃到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呕一声，平常人那里见过这种情况，司机干呕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这声干呕，还是汽车的声音，让一些原来围观在车边上的人都看向了这边，眼光呆滞，但像是醒觉了过来，向着汽车这边，隔空吼了一声。

  这一吼，让原来看向那撞树车上的人，甚至是分食人体的人都望向了汽车这边。

  我终于看清了这群人的真面目，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血渍，有一些断了臂，有一些折了腿，但他们就好像没有事情一样，也向这边吼，还好他们只是在吼，而没有冲过来。

  司机没有停车，这是他做得最好的决定，他甚至都压到了一个人，像过了一个中间凹下去的高减速带，还是没停，司机和我都惊魂未定，我也没想着上班的事情，刚刚场景太过于震撼，我和他都不敢想是电影拍摄，因为那场景实在太真实了，断肢，开膛破肚的尸体、吞食人肉的人类……

  每一个画面都是足以惊醒熟睡的噩梦，而刚刚他们一次全看到了。

  而司机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车里剧烈抖动，让我们都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司机开出去好远，才回过神说我，“不、不、不如我们打……打个110？”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如果一个城市还能正常运行，那么发生这样的事情，找警察是最有用的，当街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明显挺久的了，但没有人来管理，很明显这城市已经失去了管理者，应该说这城市已经是一座失控的城市，找警察已经没有用了。

  司机也吓坏了，开出去好远，途中见到各种人间地狱，混乱和暴虐充斥着整个城市，有一些车子慌乱中，撞到了几个疯狂扑车的人后，侧翻在路上，燃起熊熊大火，里面的人没能爬出来，在昏迷中烧成灰烬。

  一个小时，我们已经到了城市的边缘，这里已经很少看到有人的身影，就算有，也不会说是不正常那种，在路边，我们找到了一个便利店，但是是关着门的，很明显店主已经不在店里了，司机找了好久，在店边找到一个窗户，能进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是没有人。

  司机和我都饿了，虽然说我们并没有走很久，只是长期在精神紧绷的情况下，心神消耗特别快，路上都没有地方吃东西，司机就叫我在路边等着，观察四周，他进去找点物资。

  只好这样了，司机踩在一个塑料桶上，艰难地让略显肥胖的身体伸过窗台，然后用力一蹬，他整个人就进去了，我在路边，四周都空荡荡的，只是一些被风卷着走的塑料袋。

我把手机充了会电，收到一条信息，这是一群群发的信息，不管停没停机都会收到。

  “【国防办】城市中心河道出现不明生物，请远离河道，避免与人接触、不食用来历不明的水和食物，请尽快到城市南部出口集合，接受检查后可得到安置。”

  信息简短但却很震撼，如果放在平时，我一定会认为这是假消息，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信，这是真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不明生物，应该便是那天我看到的大花苞吧。

  我大概看了一下位置，这里是城市的东部，按照消息的意思来说，除了南部出口，其他地方已经封锁了或者说去了也很危险！

  窗户那边，先是扔出了一点面包、方便面、八宝粥，最后是整箱的矿泉水和牛奶什么的。

  “哔～哔～哔～”

司机好像触发了某种警报，商店里发出了一闪一闪的红光和警报声。紧接着司机从窗户爬了出来，我扶了一下他，也帮忙搬起了东西。

  我问他，怎么就触发了警报？

  司机一脸无所谓地笑了起来，这些东西我都给了钱的，还给了我看了一下付款记录，最后他神神秘秘地在后面的裤兜里拿出两包中华，咧开嘴笑，这两包就算是偷的，说到这里他都忍不住笑了。

  原来司机搜刮完东西后，确实在前台的二维码那给了钱，还给了摄像头看了一下，只是他后面，看到前台后面还有酒啊，烟啊之类的，就绕到了前台那里，挑了两包中华烟，刚想在桌面上看看价格，就碰到红外报警器了，他也是做贼心虚，就跑了出来，关键他也不知道怎么停。

  我和他说了那条短信的事情，他估摸了一下路程，看了看油量，他说还好，油还够，发生这种事，连警局都没有人，油站还会有人吗？

  搬上车后，我们又往前开了一点，我们怕警报声会引来一些疯狂的人类，手机也放在车上充电了，很多人都在网上讨论了这个事情，但很快流出的视频被各种封杀，下架的下架，封号的封号。

  我只是吃了一个八宝粥罐头，我听着公司群里余下的语音，公司离江边不远，就不知道能有多少人逃出来呢？

  司机抽着烟，还笑着和我聊天，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我明白他也只是故作镇定，因为以司机的年龄，肯定上有老下有小，他也害怕出点什么事，一家妻儿老小以后怎么办，不然他也不会去拿两包想抽却不敢买的烟。

  终于有官方的视频出现，视角应该是在两台军用直升机上，因为是舱室很大那种，他们已经到了市中心，正在直播市中心的情况，画面中市中心被一团很浓的雾气所笼罩，很大，把附近几座大楼都罩了起来，要知道那附近的大楼都是几十层就的大楼啊。

  主持人说，是一颗陨石落在了这个地方，陨石的高温才引起了这么大的雾气，而且因为陨石中可能带有的宇宙射线等等，致使某些动植物出现变异。

最后主持人还强调了，政府已经掌控了局面！

  到这里，我和司机都沉默不语，天慢慢黑下来了，我们到南边也挺远的，我们在走夜路和过夜上犹豫了一下。

  我和司机都想着越早回到家越好，而我虽说不是回家，但去到南边会有人安置我们，也还行，现在看样子，公司是回不去的了。

  但是走夜路的危险性就高很多了，那些人变异之后，类似丧尸一般，根本就不在乎你的车会不会撞死他。

  最好我们还是决定走夜路，以免夜长梦多，司机提议走高速，这样能更快到南边，也可以避开人群，毕竟高速上一般很少人嘛。

  说干就干，我在车后面看着物资，而司机在前面开车，窗是关紧的，我们怕听到那些嘶吼声，也怕他们不要命地扑不过来，我们不知道这种变异会不会传染，怎么传染的，所以要做好防护。

  上高速的并没有多大问题，只是高速站的栏杆被撞坏了，这也让我们有了便利，高速站上没有人，就是说现在高速路上应该有像他们一样的人在走。

  上了高速，有些路灯还是亮的，不算太黑，只是隔不远便能看到一起事故，隔不远就是一起事故，我们也没停，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况。

  天完全暗了下来，开始有点雨滴，司机打开了雨刮，司机说他女儿，最怕就是下雨打雷，每次下雨打雷，她都要找她妈一起睡，让他们想给她生个弟弟都不行，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沉默了。

  我们两个人待在一个车了，到现在已经有五六个小时了吧，碰到这种情况，大家都是很愁怅的状态，只能祈祷，能安全到南边吧。

  走了15分钟，按照现在的车速，不到半个小时，就能下高速，下高速再跑个一个小时就到了。

  越是接近目的地，我们就越是开心，很快就能回家了，回想那一幕撕扯人体的画面，我便一阵阵地恶心。

  这时司机骂了一声国粹，车速慢了下来，停了下来，前面是一辆大卡车，也停在前面，不停地按着喇叭，我也没想到的是，这边高速上，居然堵车了。明显大卡车不是造成堵车的那一个，前面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才会致使堵车，这高速上堵车，莫说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堵车，就算是平时堵车，都会让人非常讨厌吧。

  雨越下越大，已经不能用小雨来形容了，雨刮刮完一层，马上又来了一层，严重影响了视线，雨声渐渐盖过了车的喇叭声，在雨声中，车流渐渐动了起来，可能也是因为雨声，所以司机都显得没有那么急躁，我却是有点困了，打算眯一会，越是困难，越是要抓紧尚算安全的时候休息好。

  司机还是红着眼开车，到了前面，司机看到了也是惊人的一幕，大量的车连环相撞，四车道的，硬生生塞成一车道，而且这一车道还是大卡车带头硬撞开的，因为雨没那么大时，汽车相撞后，着火，火势很大，没有人敢冲，雨势大了之后，火势便小了点，在大卡车司机的领头下，硬生生冲出一条生命通道来。

  车道两旁的还没完全灭掉的火苗，就像是给我们的逃离这座城市的一种洗礼，周围的车互相鸣笛，甚至还隐约听到欢呼的声音，这真的不是那种催促的鸣笛声，是一种欢乐的鸣笛声！这一刻，我甚至相信有神的存在。

  我闭上眼睛，回想起过去种种事情，那就像是一场梦，是雨天中的梦，就像现在这么大的雨，随好我便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

  “往里走，往里走！”一阵红光、一阵蓝光交替闪烁把我吵醒了，司机在指引下，开进了一个临时停放的车位，司机被示意摇下车窗，然后由两个穿白包防化服的人，用着仪器检查了一下，又有专人拿着喷着白雾的气管，往车里伸，还说是例行消毒，还好味道不是太刺激，就是消毒水味重了点。

  我们两个下了车，被套了个塑料袋似的衣服，说是隔离用的，然后我们就去抽了血，单独分配了一个临时的小隔间，帐篷那种，有个尿尿的桶等待结果生成。

  这时候，司机终于能睡上一会儿了，属于刚躺下就开始打呼噜那种，我不知道是因为刚眯了一会还是说听打呼噜睡不着，反正就没有睡，看着周围的情况，我们是属于较低风险的，没有接触到别人，也没有靠近雾气区，所以安排对接我们的比较少。

过一会儿还送了两桶经典泡面给我们，虽然说我们车上本来就有，但能在这么安全的地方，吃到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也是好的。

  隔离不知道还要多久，司机大哥都睡醒了，问了热水，吃了泡面，还是躺着休息，安置点有电有网，他早就报了平安，他也没那么急了，静等安排。

  我闲着无聊，就隔着帐篷和守卫聊了起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和我差不多，但是一身军装，戴着口罩，忙前忙后的，又是送水又是送吃的，现在都快凌晨了，他才闲一点。

  但他不能睡，还要等一两个小时才有人来接班，所以他也坐到不远处和我聊了起来，我们聊得不是很大声，他也要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所以我们对话一般都是我问他答这样。

  “我们隔离还要多久啊？”我问。

  “等到验血报告出来，像你们这么晚到的，应该明天下午能走了吧，要等通知。”他答。

  他也是临时调过来这边执行任务的，任务只是说很急，他也不知道是干啥的，他只要执行任务就行。但是他还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一些信息，说是城市中发生了大的变故，这也不难知道，不是重大事件，不可能会出动军队来维护秩序的。

  他还问我在里面见到了什么？

  我如实告诉他，还是有点恐惧的，毕竟是吃人事件，还有扑向着火的汽车，见死不救等等，反正这两天对我震撼，比之前的二十多年加起来还多。

  小伙听了，表情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变化，因为我所说的只是一般人感觉很震撼的事情，而在他看来只有人吃人可能有点恶心，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和我说，但最后还是说了。

  “那两架直升机的直播看了没？”他尝试地问。

  “当然看了，那个视频是官方发的唯一视频。”我摇了摇头，“能没看到吗？”

  “最后那两架直升机飞进去了！”他略带神秘地说。

  我也被勾起来了兴趣，问他飞进去之后呢，里面是怎么样的情况，当然是说雾气里的情况啦。

  他说，“里面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跪拜着，像是在朝圣，而朝圣的地方，居然被一团金光包裹着，类似于佛光”他眼神中出了一抹慌乱，他不怕什么灾难，不怕人吃人，怕就怕信仰崩塌，如果说人们朝圣着某样东西，而那样东西恰好是他所要反抗的，他便会有所矛盾，虽然说他还是会选择反抗，服从命令，是天职。

  就算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神话中的神，反正这都是高层的问题。

  “咻——”

  雨还是有下的，黑压压的云层像是锅盖一般把大地笼罩起来，但有一处地方，像是闪电，但绝对不是闪电，因为它拖着长长的焰尾，更像是流星。

  没有十秒，远处升起一道火光，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夜，亮了！

  在雨夜中，无数如同星光般闪耀的点，如瀑布一般在远处的天空上倾泄而下，整座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又是一道火光，像是火山石里冒出的岩浆，十几公里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星光瀑布之下是一大团雾气，它像山一样高，在星光瀑布的冲刷下，渐渐出现收缩，而在火光冒起时，又是一阵颤动，整团雾气的颤动。

  人类还是决定动手了，趁着雨夜，火力全开，那里有什么星光瀑布，那是大量的高能铝热弹和凝固汽油弹。

  那一道道冒起的火光，是导弹，然后就是无数的地面坦克和火炮，一直把火力倾泻到炮管发红，这样的火力甚至能覆盖太平洋洋上的某岛，而现在只是集中轰击城市的某个区域，按照推测来说，炮弹爆炸只是第一步打击，重要的是高能铝热弹和弹片之间发生熔融，滚烫的铁水能将整条中心河道煮至沸腾。

  整一个区域，肉眼可见地出现了塌缩，高楼大厦早就被轰成粉末，这样的火力覆盖下，按照人类的推测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有生命存活的，这个温度下，是能把DNA链都打开的，所以说根本不可能有生命存活。

  这时没有人会去想那里城市中的人，那些跪拜的人，虽然说，现在他们肯定成为了灰烬。

  空中的轰炸部队，已经撤退，地面的机械部队从四周包围过去，他们开的不快，静等中心的热量散完。铝热弹是可以熔化钢铁的东西，他们可不想被困在有铝热弹的地方，反正他们慢点开，也能清理一下路边那些发疯的人类，在热武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海战术只会徒增伤害。

  足足维持了半个小时，中心的烟雾才散去，这时雨也不下了，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星星。

  无数的坦克都围堵了上来，外围疯狂的人已被清理干净，还剩轰炸的中心，那是一个直径有一公里超级大坑，坑中间是一些黑黑的铁块，已经凝固了，有一些还在滋滋冒烟。

  有些靠前的坦克，炮管向下，来了一炮，炮弹正中中心，激起大片尘土，但没有其他的问题，人类宣布行动完美成功，当局并没有将此是作为胜利而大力宣扬，对外只是说是特别行动，有一些水军猜测是生物实验室泄漏事件。

  在有意的控制下，网络上言论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覆盖，除了我们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没有人还会记得。之后司机选择在家附近工作，也再没有来过这个城市，而这座城市也在三年内重建了起来，比之前更大更宏伟，我因为公司的倒闭获得一笔不少的䃼贴，所以我没那么快打工，当一个自由工作者，写写小说，记录那次的事件。

  大河仍然静静的躺在城市的中心，政府有专门的人员在大河的上下游检查，持续了一年都没有异常，现在还会有，只是频率放低了。所有人都忘了，那个发光的未知生物，引人膜拜的未知，究竟在何处？

  下游，江河入海处，海水倒灌，河沙倾泻，在这一堆河沙中，一颗生锈的弹壳在海水的冲刷下露出了一点，微微泛着光，像心跳般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