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夜之间，雪花姑娘跳着轻盈的舞蹈降临了大地。或许是秋天的脚步过于蹒跚的原故吧，华北大平原的冬天总是那么让人渴望和期待。
有人说，冬天缺乏生机，没有春天的浪漫，没有夏天的火热，也没有秋天的多彩。然而，郑思邕却喜欢冬天。在他看来，冬天里好玩的东西太多了。
他从小就学会了滑冰，喜欢在野地里打雪仗。那会儿只要一下雪，他们那群小伙伴们几乎就是一天不着家。没钱买冰鞋，他们就自己动手，找两块和自己的鞋子差不多大小的木板，再在木板下面固定好粗铁丝，将其绑在鞋子上就成了“冰鞋”。
这年的冬天，学校新开了一个滑冰场，用学生证就可以免费借冰鞋滑冰。郑思邕得到这个信息自然是很高兴，也是差不多头一批去了滑冰场。当他穿上真正的冰鞋才感觉到，和他们那种自制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自制的冰鞋只有两根粗铁丝，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在冰上站稳。真正的冰鞋就不同了，那鞋底下寒光闪烁的冰刀，看着就让人胆却，一般人穿上它根本就站不稳。
不过，有了自制冰鞋的基础，学习滑冰也相对容易一些。第一天，郑思邕只是试探，穿上冰鞋在冰面上慢慢移动，找那种感觉；第二天，他照着那几个会滑同学的样子，让身体前倾，两只脚用冰刀相互交替着滑动冰面；第三天，他基本上就掌握了滑冰的要领，可以在冰面上自由滑行了。
这天下午，郑思邕刚穿好冰鞋，赵雅欣就来了。她叫着，小郑，你会滑冰吗？会滑教教我。郑思邕心想，咋又遇到她了，但嘴上却说，我也是刚学会，还滑不好。小赵姑娘说，怎么也比我强，教教我。
郑思邕等她穿上冰鞋，说道，你先慢慢站起来，找找感觉。小赵穿着冰鞋走上冰面，还没站稳就要摔跤。郑思邕急忙去扶她，结果，两个人都摔倒了。小赵笑着说，这可是给了咱一个下马威啊！郑思邕道，你别急，慢慢来。先找找冰上的感觉。小赵扶着郑思邕，一点一点地滑着。
还别说，小赵学得还挺快，三天后也会滑了。郑思邕说，咱俩比赛吧，滑三圈，看谁先滑完。小赵说，比就比！结果，郑思邕赢得很勉强。小赵说，哼，要不是有人挡了一下，还不定谁赢呢！郑思邕说，不服再重比。小赵笑着说道，不和你比了。你算是我师傅，我怎么能赢师傅呢？这样吧，你在前面滑，我跟着你。郑思邕说，好！
他俩一前一后地滑着，忽然，郑思邕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服。原来是小赵。她对郑思邕说，咱俩比翼齐飞啦！郑思邕有些尴尬地说，滑冰就是滑冰，啥比翼齐飞呀！小赵嗔怪道，不懂浪漫！
这天中午，在去食堂打饭的路上，夏姣追上了郑思邕。郑同学，夏姣调侃地说，这几天下午，是不是在滑冰场上“乐不思蜀”啦？郑思邕道，这几天一直去学滑冰了，夏小姐也想去吗？本同学包教包会。夏姣说，今天下午我和佳慧就去！郑思邕，好！我等着你们。
下午四点多，郑思邕又来到滑冰场。小赵已经穿好了冰鞋在等他。两人刚滑了几圈，夏姣和苗佳慧就来了。郑思邕说，两位小姐快换冰鞋吧。
夏姣和苗佳慧换好冰鞋，郑思邕怕她们又摔跤，马上赶过去搀扶。苗佳慧说，你扶着夏姣吧，我没事。郑思邕道，什么没事，等摔了就有事了！苗佳慧开心地笑起来，郑同学有所不知呀，本姑娘不但是我们市的游泳冠军，也是滑冰的能手。郑思邕也笑起来，原来如此，恕小生有所不知。苗佳慧说，你快去扶夏姣吧。
郑思邕一转身，看到夏姣已经站到冰面上。郑思邕赶紧过去扶住她，说，先慢慢找找冰上的感觉，别着急。夏姣说，你不和那个小赵姑娘“比翼齐飞”了？郑思邕笑着说，现在只能和夏小姐展翅双飞呀！夏姣刚要说话，一不留神，脚下的冰刀一滑，身体往后仰去。郑思邕眼急手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两人同时摔倒在冰面上。
苗佳慧和赵雅欣看到后，几乎同时滑过来把他们两个搀扶起来。苗佳慧惊呼道，多亏了郑同学，否则夏小姐就摔惨了。夏姣满含深情地看着郑思邕，谢谢你，思邕。郑思邕说，谢啥，继续练习吧。
晚饭后，郑思邕刚出食堂，迎面遇到小赵姑娘。小郑，现在跟我回家一趟吧，晚上我一个人出去有点怕。郑思邕本想不去，可人家姑娘说了，晚上一个人出去有点怕，这个理由你怎么好拒绝？你家在哪？郑思邕问。小赵说，在西郊胶片厂宿舍。我父亲是胶片厂的。郑思邕道，那好吧，等我回宿舍戴上棉帽子，再拿上棉手套。你也穿暖和点。
骑车去胶片厂宿舍的路上，小赵笑着问，何婉琳你们很熟吧？郑思邕一愣，你认识何婉琳？小赵说，当然认识了。她现在给我爸当秘书了。郑思邕又是一惊，何婉琳给你父亲当秘书了？你父亲是？小赵说，我爸爸是胶片厂的厂长。
郑思邕暗忖， 自己在国营食堂就和小赵认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她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想知道吧。小赵又说，何婉琳电大毕业后正式调到了厂办。郑思邕没想到，何婉琳也这么出息了。
小赵又说，那次你到胶片厂的讲座很成功，何婉琳一个劲儿夸你。可惜，你们没有缘分。郑思邕又是一愣，你咋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小赵呵呵笑起来，女人之间哪有什么秘密呀！我告诉你吧，何婉琳能到胶片厂，也是她爸找了我爸。她爸和我爸是老战友。
到了胶片厂宿舍，郑思邕说，你自己去吧，我在楼下等你。小赵说道，哪有到了家门口不进去的。再说，天又这么冷。走吧，我父母不吃人。郑思邕只能跟着她上楼了。
进了家，小赵向她父母介绍，说这是她的同学小郑，比她高一年级。郑思邕打招呼说，伯父，伯母好！二老招呼他坐到了沙发上。郑思邕注意到，她父亲五十多岁，一副老干部的作派，显得和霭可亲。她母亲倒是一个劲儿瞅他，看得他不好意思了。
我怎么瞅着你面熟呢？她母亲说。小赵说道，您肯定面熟。小郑原来就在西郊的国营食堂，您经常去那儿买馒头，咋能不面熟？她母亲笑起来，我说呢！也考上大学了，有出息！郑思邕也笑着说，谢谢伯母！
这会儿，她父亲冲着女儿说，你怎么叫人家小郑？我们是长辈，可以这么称呼，你这么称呼不大合适。小赵说，爸，您有所不知，他也管我叫小赵。我们那会儿都这么称呼，习惯了。习惯了也要改。她父亲又冲着郑思邕说，小郑，你叫什么名字？伯父，我叫郑思邕。你应该连姓带名一起称呼，她父亲又对女儿说，或者只叫“思邕”。小赵说，好，以后改。
又到了滑冰场开放的时候，郑思邕到那儿时，看到夏姣和赵雅欣两人正在冰场上你追我赶地滑行，似乎在比赛。他换好冰鞋，在场边的凳子上坐下，欣赏着两姑娘的比赛。从滑冰的姿势来看，夏姣明显胜出一筹；但若论速度，还是赵雅欣快些。
小赵看到郑思邕，冲他招手，说道，思邕，快来吧！夏姣也不甘示弱，大声喊，思邕，就等你啦！
郑思邕站起来，滑入她们的行列。他对两位姑娘说，我让你们先滑，三圈以后你们要让我追上，晚上你们请我去小饭店吃饭；反之，我请你们吃饭。三局两胜，怎么样？两姑娘说，好，比就比！
刚才还有些“横眉冷对”的两姑娘，立刻就结成了“统一战线”。
头一局，郑思邕险胜。第二局，两姑娘改变了战术，小赵在前面，夏姣在后面。夏姣有意阻挡郑思邕，不让他滑到前面。郑思邕说，不带这么耍赖的！夏姣笑着说，谁耍赖了？还输不起啦！
第三局，郑思邕闪过了夏姣，直追前面的赵雅欣。夏姣也不是吃素的，情急之下用手拽住了郑思邕的衣服。郑思邕无可奈何，说道，我认输了行吧？两姑娘呵呵笑起来，晚上你请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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