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私密的事,总会勾起人的好奇心。自从经历过这事以后,我脑子里隔那么一段时间,会回忆起些场景、画面。很多时候想提笔写下来,但每次在键盘上敲几个字,会犹豫,总觉得终归是件没想明白的事。可又想到人生总有些坎要迈过去,挣扎好久,还是决定试着写写。哪怕能给读的人一些启发也是好的。
这是发生在我小学二年级的事。那时的我还是个野孩子,和其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一样,没事喜欢逮猫弄狗。外婆家养的鸡鸭鹅,或是大舅池子里养的鱼,但凡我看见了,都没逃过我双手的折磨。每次它们缺胳膊少腿,或多或少有我的贡献。家里人事后追究起来,只能怪我不懂事。
我那时也不知道什么叫残忍。和它们保持友好关系的念头,更是没有。兴许是天性,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内心总有些野性在身体里潜伏,反正只要遇上不听话的动物,我就想上去折磨一番。事实上它们哪儿懂听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你对它好,它会对你叫两声,如此而已。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开始烦腻起来。动物们日渐长大,变得没有小时候容易欺负。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多数时间我是自己一个人玩儿,慢慢地,开始无趣起来。一个人若是觉得无趣,自然会寻找新鲜刺激的事。在家里我虽然活得像山大王,然而在学校,却像只老鼠般小心翼翼。到现在我都没有和家里人说过,读书的时去学校那么早,并不是要背什么书,而是去帮同学抄作业。他们会拿班上成绩好的同学的作业本给我,让我适当抄点儿,最后根据每个人的情况稍微改一改,交上去。这事儿我一直做到小学毕业。
比抄作业更为严重的,自然是混帮派。童年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要细数起来,我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考验,应该是选帮派。
不管是学校还是班级,或多或少会有小帮派的存在。我读到四年级,已经和有城镇户口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在班里也低调地成为他们一员。那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是觉得有人一起玩,还不错。还有就是有作业可以抄,跑腿买东西能分到点儿零食。干过最有气势的事是抢占操场的乒乓球台,一群人下了课,像疯狗一样跑到乒乓球台,气势汹汹地站在上面。除此之外,不觉得有什么兴奋好玩的事。
这样混了一段时间,日子倒也过得快乐。直到后来有一天,帮派两位说话有分量的人,小虎和小强,在下午最后一节课拉住我,说有事情跟我商量。我以为是抄作业,或是买东西的事儿,喜笑着答应了。
放学后,他俩带我来到镇上仅有的菜市场。说是菜市场,不过是些平坝,自从经过政府重新规划,这里已成为赶集人的驻扎地,只有隔三差五才会聚有大量人,大多数情况下,这里是闲置状态。学生们喜欢到那里去玩儿,偶尔约架,也会在那里。
我跟着小虎和小强,来到菜市场。进去以后,看见有几个其他班的学生,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是窃笑还是不屑,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小虎和小强带我来到菜市场一角落,和其他人保持一定距离。小虎看了看小强,在相互确认过眼神后,对我说,觉得我还不错,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他们成为拜把子的兄弟。我心想,玩儿地这么好,还不算是兄弟吗?于是对他说,当然想。小强向前走了一步,眼睛像把钩子,盯住我说,要成为兄弟,得先知道是不是忠心,必须回答一个问题才行。我想也没想地说:「可以」。说完,小强搂住我,往角落里走,边走边像是聊天般地说:「给你一个选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愿意吗?」我听了,有些不明白,退出?我是要加入什么吗?为此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弯,也没明白到底要退出什么。我们既没有像《三国演义》里那样桃园结义,也没有履行什么义务,似乎没有退出的说法。我扭头看那群站在那里的人,他们也在神色游移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小强为什么会这么问,总觉得这问题简单至极,于是脱口而出那句我挂在嘴边的口头禅:「随便,都可以。」小强听了,笑了笑,没说什么。走到小虎身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他俩笑了起来。我当时脑子很懵,不知道自己是加入了帮派,还是没有。事后怎么回去的,也不明白,反正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这事以后,我和小强、小虎他们还是朋友,只是内心总有些隔阂,说不清,道不明。小学毕业那年夏天,我的同桌在私底下对我说,其实小虎和小强,从没把我当朋友,我只不过是他们跑腿或是抄作业的帮手而已。
此后我上了镇上的中学,小强和小虎也顺利进入,不过我们在不同的班级。从那以后,我们各自没了联系,哪怕是见面,也装作不认识。这之后,我有了新的朋友,融入了新的环境和集体,只是对人的防备,多了几分,与人得距离也多了些隔阂。
事实上到现在我也不明,当初那个问题,究竟是对我们友情的考验,还是对人性的审判,但这事儿或多或少,让我不再那么轻易相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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