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旅行去拉萨的念头早在三年前就有了，但没想到的是，真正确定行程、机票和酒店只用了3个小时。
从大连出发，为了节省开支，坐火车到北京中转，再从北京坐那趟直达拉萨的火车。北京到拉萨40个小时，订票的时候没有卧铺，狠狠心还是买了硬座，背上行囊，踏上了一条未知的路。
因为大雨的原因，到北京的时候火车信号中断，在火车站等了4个小时才等到火车进站。同伴听说上车需要排队等着补卧铺票，就和我赶在大批人上车之前走了VIP通道，一路打听抢先到了补票室门口等着。没过多久，我身后就站满了人。有和我们一样毕业旅行的学生，有打工回家探亲的打工仔，有到西藏做生意的生意人，也有年近七旬颤颤巍巍的老人。
当列车员开门时，我感到身后一阵巨大的推力，不停地往前挤，我是第一个排队的，登记完之后艰难地转过身，却发现小小的列车员室已经挤进了数不清的手和腿，每只手上都举着身份证和硬座的、无座的车票。列车员无奈地喊着“排队也不一定排到卧铺，都别挤了”，可是每个人仍像疯了一样往前推搡着。我脑海里蓦然浮现出泰坦尼克里沉船时大家四散奔逃的场景。
为了抢到一张能让自己舒服一些的卧铺票，每个人都拼了命。
终于登记完，列车员锁了列车室的门，门口的人群才带着或期盼、或疑惑、或疲惫、或不安的神情四散开去，回到拥挤的硬座车厢，睡眼朦胧地期待着那张通往卧铺车厢的门票。
机警的同伴怕中间出现什么猫腻儿，于是我就没有回到硬座车厢，而是直接找了一个小马扎，坐在列车室的门口等待着。
对于连硬座都没有买到的人来说，两节车厢的中间是最好的休息歇脚的地方。有的人做了万全的准备，上车之前买一个小马扎，在两节车厢之间坐着，而那些连小马扎都没有准备的人，在铁皮地上铺一张报纸或破布，靠着行李席地而睡。
我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两节火车中间的位置总是有风，尤其在夜晚，格外的冷。我拿出了行李箱里的几件衣服，披在腿上和身上，却还是挡不住冷风的侵袭。偶尔被夜半上车来回走动的人惊醒，起身去上厕所，经过硬座车厢，像是走过刚打完仗的战场。
每个在座位上的人都双眼通红，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而在地上，还有数不清的人打着呼噜，横七竖八地穿过座位，走过过道，一不小心就可能踢到谁的脑袋，踩到谁的脚。
我在过道里小心翼翼地走着，听见火车咣咚咣咚碰撞铁轨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偶尔的呓语和不舒服的呻吟。
车窗外一片漆黑，车内灯火通明。
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上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寡言的男人，还带着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孩子。他刚上车，就径直走到两节车厢中间，从破旧的行李包里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同样寡言的孩子像习以为常似的，打着哈欠躺了下去。列车员经过提醒他这里上下人，睡这里不方便。男人只是蹲在孩子身边，沉默地看着熟睡的孩子，没有答话。列车员也许是见惯了这场景，说完就走了。
我实在不忍心看那么小的孩子躺在冰冷透骨的地上，想到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个座位空出来，就带那男人坐到了我的座位上，男人没有说谢谢，甚至脸上的表情的都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沉默和木讷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伴随着火车的摇晃，每个人都似乎进入了梦乡，又似乎睡得不那么安稳，夜已深，在半梦半醒的间隙，我仍怀着一丝希望，希望中途有人下车，可以腾出一张卧铺让我和同伴好好休息。
我知道，还有许多人，抱着和我同样的期盼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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