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
网图侵删
一）
第二天一早，依路便收拾好简单的行装回了学校。
戴文驾车将她送到校门外，一边接电话一边掉头离去，依路站在路边，望着车辆消失的方向思忖了许久，才慢慢地随着人流进了校门。
放学后，她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夜幕降临，仍旧无法摒却想要回家的念头，戴文下班了吗？有没好好吃饭？有没和朱俊出去应酬？院中的花草有没有按时浇水？浴室用过后有没有再用毛巾擦干？即使接完了戴文的电话，他将她的问题细细地回答了一遍，她仍旧双目空洞地徘徊在夜色里无法安宁，便仍同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上了回镇子的公交车。
家里的灯都亮着。她站在对面巷口，静等着那些灯一盏盏熄灭后，再踏着夜色乘坐末班车返回校园。
一天又一天。
依路觉着自己就快要疯了。
讲台上男老师换了件新的白衬衣，她就会想，若是戴文穿上，他是不会容许衣角上那些褶皱的，他必会皱着眉先将它换下来，细细地熨平后还需晾晒过几天，他会不厌其烦地同她分析各种颜色的衣服适合在哪个场合穿；
男同学坐在一旁总是不停地抖腿踢前面的椅子，她亦会想，若是戴文，他必是坐得恭恭正正的，他总是说，哪怕长得再不周正，言行与举止却一定要恭谨；
女同学放学时，总会惊喜地收到鲜花，她就会想及，戴文若此时也站在风里等她，那么这一切，就不如还是回头吧？
有人在课后，翻看一本张恨水的《啼笑姻缘》，回头问依路：你信不信樊家树对何丽娜是缘于真爱？
是真爱吧？依路答道，他都愿意与她终身相守了呀！
那可未必，我认为他的心里爱着的就只是沈凤喜，何丽娜不过只是替身而已。那人放下书本，嗟叹了一番。
替身吗？真爱吗？依路一时恍惚、一时心碎。
她好不容易用书本堆砌起来的一点点自信突又倾倒下来，愁肠结不结都已是乱到了极致——是了，是了，戴文到底爱不爱我呢？他好似从未亲口说过他爱我呢？为何不直接地干脆地问他爱不爱我？
待回到家，真见到戴文，望向他脸容间如常的平静与温和时，依路根本再无法问将出来。如果真的要问，那么所有的答案从他的嘴里出来，也必是十分理性的，于他而言，依路的任何疑惑与质问都可以等同于用“甩小性子”与“撒娇”来处理。
温存亦自然是要温存，依路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平常家的“小娇妻”，除了那个被她藏起来的“秘密”，她就是将这幢房子上上下下折腾得如何面目全非都没有关系，然而一番又一番任性下来，她的心却还是空落落的——那半张照片已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任她如何搜罗两人相处时光里的甜蜜与悸动，都抵不过那个词所带来的半分破坏力。
如是，依路又只能再次“逃”回学校。
她好害怕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到头来都只是场幻梦，那架于空中的温情与现下所拥有的一切，终将会刹那离她而去，她有这种种预感，却还不敢直面，她还想贪婪地安窝于这场幻像里，不想自己醒来。
可清醒的时候，她又想望着，要赶紧去努力习惯啊！只要自己习惯了就好，只要自己对戴文和那个家没那么依恋了就好。自己要重新学会能一个人生存，一个人生活，要学会在没有戴文的时候还能如常思考与呼吸。每次想到这里，她就心碎得不能呼吸。
这种种纠结与反反复复的挣扎痛楚，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依路竟然像上了毒瘾一般，挣不脱，也不愿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