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侍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译:季子然是鲁国人,他问孔子说,请子路和冉求两个人出来做事,他们能不能够得上做国家的大臣?孔子说,我还以为你问我其他什么特别的问题呢,原来你问子路和冉求这两个人的事啊!我告诉你,真正的大臣是自己有理想、有主义,辅助一个主体的人,使这个主体的人,向理性的标准、理想的主义、仁道的思想这条路上迈进。假使这个主体的人,不听这种意见,宁可算了,不肯干下去。至于你问子路和冉求这两个年轻人,他们确实是人才,是具臣、能臣。季子然说,这样说起来,如果请他们出来做事,这两个人会绝对服从的啰!孔子说,并不是这样,他们是具臣,你请他做事,他绝对忠实,绝对尽心。要说绝对服从,这事是有限度的。假如你杀了父母、乃至叛变,他难道跟着你叛变?跟着你杀父母?这种事他们绝对不来的。
25.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侫者。
译:子路让子羔去费这个地方做地方首长。孔子知道了,非常生气,就骂子路,你这个小子,简直不是人!子路辩解说,既然有群众,也有地方施展抱负,何必要死读书才出去做事呢?孔子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强辩、自以为是、愚而好自用的人。
26.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或如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译: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四个高材生站在孔子身边。
孔子说,你们不要以为我比你们大几岁,就认为我了不起,我也和你们一样,不要把我看得太了不起。他又说,平常你们在背后说认为我不了解你们,假使说了了解你们,那你们又将怎样呢?你们把自己的心意,讲给我听听看。
子路听完,冒冒失失地说,假使有一个千乘之国,是处在几个大国之间,在强敌环伺下,又经过了连年的战争,而且内部财政也非常艰难,不断发生灾害饥荒。像这样一个国家,如果交到我子路手里,我只要花三年的时间去治理,就可以使这个国家的全体人民都能够站起来,每个老百姓都知道如何去走自己该走的路,做自己该做的事。
孔子听了以后微微一笑(否定)。
然后问,冉求,你呢?
冉求态度谦虚多了,他说,只要方圆六七十里的一个小小的国家交到我手里,或者更小一点的国家让我来治理,花上三年的时间,我可以使这个国家社会繁荣,国民经济发达,全民进到康乐的境界,这是我可以做得到的。但是对于文化根基的建立,这种重大艰巨的事情,就只好等高明的人才来着手了。
孔子又问,公西华,你呢?
公西华答道,老师,我是一无所能,不过愿意跟着学习就是了。学习什么呢?有国家大事或开国民大会时,我愿意穿上礼服,很有礼貌,做一位小辅相(国民大会秘书长)。
孔子和其他三位同学讨论的时候,曾皙就在旁边悠闲地鼓瑟,孔子听了子路三人的报告以后,就转过头来问正在鼓瑟的曾皙,曾点,你怎么样呢?说说看。
曾点听到老师问他,瑟音渐稀,接着,弹琴的手指在弦上一拢,瑟弦发出铿然的响声,然后曾点离开了弹琴的位置,站起来对孔子说,老师你问我啊!我和他们三个人刚才所讲的不同,我的思想和他们是两样的。
孔子听了他的话,态度也不同,他说,这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关起门来表达各人自己的思想而已,你尽管说好了。
于是曾点说,我只是想,当春天来了,冬衣一换,穿上舒适的衣服,农忙也过去了,和成人五六人,十几岁的少年六七人,到沂水里去游泳,然后唱唱歌,跳跳舞,大家优哉游哉高兴地玩,尽兴之后,快快活活唱着歌回家去。
孔子听了以后,大声感叹说,我就希望和你一样。
侍坐的四个学生,答复了孔子的问题以后,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人已经走了,还有曾皙留在最后。他向孔子请教,他们三位同学所作的答案,老师认为怎么样呢?
孔子说,没有什么,只是每个人报告心得,表达自己的思想,如此而已。
曾皙又问,刚才子路说的话,老师笑他,为什么笑他呢?
孔子告诉他,子路说的是国家天下大事,是一种大英雄、大政治家的事业,要有文化基础,要有学问修养,不是那么简单的。而子路大言不惭,一点都不谦让,自认为很行了,所以我才笑他。
那冉求说的就不是国家了吗?
孔子说,一样的,不论地方大小,治理之道都是一样,并没有什么两样。
那公西华说的呢?
孔子说,那也是一个大政治家的见地,但是他话说得谦虚。实际上主持一个国民大会,能够担任这种会议的秘书长。公西华说这个小意思,学习学习,话是讲得谦虚,口气是蛮大的。他说这是一件小事,天下还有什么大事呢?
但曾皙就不同了,同样希求大同之世,但成功不必在我,而是着重于文教方面,真正说中了孔子的心事,所以孔子感叹,吾与点也。
先进篇第十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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