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之死
一
这些日子没有什么案子找上门，当然是指大案。那种抓奸，寻人一类的小案子，生意还是蛮好。不过自然不需要鹿鸣探组那些主要成员出马，手下那些探员足以搞定，自从欧洲回来，就没什么大事找上门，几个人都觉得有点无聊了。
这天孟晓云拿着一张报纸，笑嘻嘻跑进鹿鸣的办公室。
“鹿鸣，我们一起去海城看戏好不好？”
“看戏？还要跑到海城？什么戏这么吸引你？”
鹿鸣用一种爱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却并没有把视线看向她手中的报纸。孟晓云把报纸摊在了他的办公桌上，那是千里寻真的“北平时报”。这是第四版，通栏做了一幅大广告《著名剧作家最新名作，<明星之死>，由海城著名演员“三花二帝”联袂出演》。
“呵呵，这个剧名到有点意思，还是个悬疑剧吗？”鹿鸣有了几分兴趣。
“怎么样？我们去看吧？”孟晓云拉拉鹿鸣的袖子。
鹿鸣指着自己，又指指孟晓云，“就我们两个？”
“当然……”
“当然还有我和柴永昌。”
门外传来声音。
两个人抬起头，看见千里寻真和柴永昌就站在门口，千里寻真的手上，也拿着那张“北平时报”。
“二哥。”柴永昌笑着打招呼。
“三弟过来了。”
千里寻真扬着手上报纸，“我们一起去看戏吧。”
鹿鸣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妻子，最后看向柴永昌，有点无奈，有点宠溺地表示。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佳作，会让这两个女人，居然要千里迢迢，跑去海城看戏？”
柴永昌一摊手，“当然是我们兄弟宠出来的。”
千里寻真笑着谴责两个不领风月的男人。
“你们两个真的不领世面。知道这著名剧作家是谁？又知道三花二帝是什么人？”
鹿鸣哈哈大笑，收起手中的文件材料，望着两个女人。
“愿闻其详。”
孟晓云抢先说，“剧作家叫宿靳东，是最近风头正劲的著名剧作家，写过很多抢眼球的作品。凡是上演他的剧本，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票难求。”
千里寻真接着说，“‘三花二帝’，是著名的话剧演员，头一名花魁叫岳梅花，第二名叫卢秀玉，第三名谢春霞。二帝是欧阳麒麟和左明华。他们都是海城话剧团的台柱子，是这些年海城话剧团后台大老板，住海州的大军阀韩铭伟，花费了很多心思和真金白银，从全国各地网罗来的。”
鹿鸣听到这里，笑着问，“这么说，这个韩铭伟很喜欢话剧？”
柴永昌得意一笑，指着自己鼻子，“这个二哥应该问我这个江湖老大。”
“还真是这样，我到忘记了海城可是你‘九龙帮’的地盘。说说你对韩铭伟的了解。”
“其实，这个韩铭伟，是投笔从戎的书生出身，年纪也和我们差不多，大也大不了几岁。曾经是旅日的学生，学的也不是军事。不知怎么回国以后，居然就到了李鸿章的手下，而且渐渐崭露头角，成为北洋军阀中江浙一代的霸主。不过传闻，他和广州政府素有往来，听说孙先生也很看中，派人多方联络，极有可能会易帜。”
“只是这么一个人，为什么酷爱话剧？居然还组建了一个话剧团。”
“听说这个韩铭伟在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文明戏，而且喜欢自己上演。另外他的文采也不错，有人说，他自己就写过剧本。”柴永昌继续补充。
鹿鸣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喂，二位绅士，我们是在讨论要不要去看《明星之死》，这本话剧，不是在讨论这个什么大军阀韩铭伟。你们怎么跑题啦？”千里寻真不满意地打断他们。
柴永昌笑着说，“夫人，我没有说不去陪你看吧？”
千里寻真看向鹿鸣，“你怎么说？”
鹿鸣拍拍孟晓云的手，“当然要去啊，就当去散散心也好。”
“好，怎么去呢？”孟晓云问。
“我主张开车，一路看风景。”千里寻真抢着回答。
“帮帮忙好不好，这么远，1700公里开车？你想累死我们两个？”鹿鸣苦笑。
“还是坐火车吧，人可以舒服很多。”孟晓云连忙表示，“我现在就去定火车票。”
鹿鸣指着桌上的电话，“不用这么麻烦，打个电话过去，然后找个人把钱送过去。”
三天以后，北平到海城的火车上。
他们四个订的是一间包厢，正好四个人，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聊天，聊天的主题离不开这部《明星之死》的话剧，更离不开最近正在影响全国的北伐战争。
时值1926年，先是5月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叶挺独立团及第七军一部作为北伐先锋，开赴湖南，揭开了北伐战争的序幕。接着7月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颁布北伐动员令及《告将士书》《告士兵书》《告广东人民书》《告海外侨胞书》。到了9日，国民革命军北伐誓师大会在广州东校场举行，党政军负责人和各界民众5万余人参加大会。国民革命军共有8个军，约10万人。国民革命军在广州誓师，宣告北伐战争正式开始。
北伐的主要对象是北洋军阀三派力量：一是占据河南、湖南、湖北的直系军阀吴佩孚，约有兵力20万人；二是占据东北各省和京、津等地的奉系军阀张作霖，连同受他节制、统治山东的张宗昌的军队在内，约有兵力30多万人；三是占领苏、皖、浙、闽、赣5省的直系军阀孙传芳，有兵力20万人左右。广州革命政府组成的国民革命军，共8个军约10万人。从双方总兵力的数量来看，北洋军阀占有很大的优势。但是，北洋军阀的统治已失尽人心，内部又存在深刻矛盾，为北伐军提供了利用矛盾、各个击破的机会。
这时候，两湖两军正在激战，争夺焦点是汀泗桥。
柴永昌指着报纸上的报道，“二哥，你说汀泗桥这一战，会怎么样？”
鹿鸣笑了，“应该不会有太大争议吧，打汀泗桥的是叶挺的第四军独立团，这个部队大部分是共产党员，战斗力非常强，拿下汀泗桥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二哥，你怎么看这场北伐战争？”
“广州方面会取胜，应该是民心所向。”
“你有没有考虑今后的问题？”
“我是个侦探，不是政治家，破案才是我的本职，至于谁执政，好像都和我没关系。怎么你有想法？”
“国民党方面已经有人和帮里在接触。我和你不同，无论做生意，还是搞帮会，都和掌权执政者有关系。”
“你不用给我解释，对于你而言，这是应该也是必须要考虑的事。”
两个男子在那里一本正经讨论国事，便让两个女子有些无聊起来。
“晓云，我们去车厢外面走走，看餐车上有什么供应好不好？”千里寻真许是有些气闷。
“好啊，我们去走走。”
两个人拉开包厢门，走出去。鹿鸣和柴永昌并未在意。这是在列车上，左右也走不丢。更何况她们不是一般女子，千里寻真的功夫，已经可以同时和两个男子交手。孟晓云稍差些，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包厢的位置是列车的中部，这里是一等车票，靠近餐车。若是朝另一头走，是二等票，也就是普通的硬卧。餐车的另一头就是硬座票，也就是三等座位了。
千里寻真和孟晓云去的是餐车。这时候并不是用餐的钟点，餐车里并没有几个人。千里寻真看着一个靠窗肚子在喝酒的人，心里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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