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作个更正。上一篇《歌谣小品|嗯啊嗯啊怪好吃》,在村庄物语发出后,有读者给村庄物语发来消息,询问文中的“姥娘”是不是“老娘”之误。因为文字上真真切切是“姥娘”;而从文意看,该是“老娘”。
这位读者的意见是中肯的,也很及时。村庄物语重新审视了一遍文稿,发现确实是写错了。在此,村庄物语表示歉意。
好了。更正结束。我们一起来品评另一则皖北民谣:浓鼻筒。
浓鼻筒,
叫人家请;
请到屋里,
往外攚。
皖北人的语言习惯中,鼻涕就叫鼻子——跟五官上的鼻子是一个词。从前,他们还习惯把流鼻涕,叫作淌浓鼻子——鼻涕浓稠而多。
不仅如此。淌浓鼻子的孩子,甚至一淌就停不下来。人就说,他这是“下细粉”——细粉,即用皖北当家作物红芋的粉而做成的细条状的粉丝。当然,这个粉丝,跟今天网上流行的粉丝,又不是一个意思了。
想一想,也才不过几十年的光景,单就粉丝而言,其意的变化,有多大。看那些大V、明星们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粉丝,老辈皖北人真的会有恍若隔世的感慨。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浓鼻筒的孩子,给人的印象,自然离不开一个脏字。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不讲究个人卫生。只是一个脏,倒还罢了。通常,浓鼻筒擦鼻子(鼻涕),不像现在用纸巾,或者是用棉袄的袖头子,一抹拉,就成。一个冬天还没过去,那棉袄袖头子已是一片褐色,隐隐地还泛着亮光。
对待这样的浓鼻筒,几乎少有人不皱眉头、敬而远之的。
我们说皖北民风淳朴,更多地体现在邻里之间的相处上。他们称之为“搿邻居”。而“搿邻居”,尤以善待邻家孩子为甚。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别人家的孩子。孩童们呢,这家跑一跑,那家串一串,也都跟进自己家门一样,走大路。
浓鼻筒的孩子,也许心理上多少有些自卑吧,到邻家去,还得要人请——这个请字,一字千金,浓浓的邻里情分,都在其中了。但请到家里了呢,好吃的,给了;好玩的,塞了,接着就是一个“攚”的动作。
攚,工具书上说是唤牛声。我几乎可以保证,皖北人不这样唤牛。皖北人说“攚”,借着这个声,意思却变了——推搡。往外攚,就是向外面推搡。这是几个意思?人家嫌他脏啊。这也给了,那也给了,你就出去吧。
一般的皖北人家,过日子并非不讲究,尤其对孩童的打扮上。但有心无力。从前就是一个穷啊。他们有句俗话,“人一穷就堆(颓)了”。我想说的是,在过去的年代,浓鼻筒是皖北村庄孩子形象的一个缩影。谁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体体面面的呢?可是架不住贫穷,将就着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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