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可口,潘雨菲吃得很香,又让耿嫂盛了半小碗米饭。从机场回到住处,洗浴后足足睡了一个小时。槟城平和安静,比京城少了许多喧嚣,让她舒心。雨菲一边夸奖耿嫂的厨艺,一边叫耿嫂到桌上来吃。干净利索且勤快朴实的女人,走出厨房进到餐厅,穿件天蓝色短袖衬衫,梳着整齐短发,手里握块洁布。她憨直的一笑,说她不饿。雨菲便不再坚持。
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扭过头看着耿嫂。
“耿大哥病情怎样?”
“好的差不多啦!”耿嫂停下手里活计。
“出院搬这里来,收拾个房间。”雨菲不假思索干脆的说道。
“这……不妥!”耿嫂急忙忙回复,“这种病很讨厌的。”耿嫂心存感激,从眼神流露出来。
晓辉坐在雨菲对面,接过去说:“明天我去医院问问,看大夫怎么说……”。
雨菲没再出声,撂下筷子。眼前突然浮出一幕景象。丹霞岭,她背着奄奄一息的妈妈,几十米的路途,如同十万八千里,三番两次的跌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脸颊渗淌出的血,被她一涂抹,满面都是血污。景状惨不忍睹。回头瞥一眼妈妈,再向前望一眼山路。两腿沉得灌了铅。就在紧要关头,耿大哥夫妇出现在她的视野。
雨菲嗓子哑了,喊不出声音。上山采摘的夫妻两人,猛抬头看见了一对母女……
三十几岁的耿大哥二话没说,背起雨菲的妈妈潘巧巧。耿嫂急忙扶起瘫在地上、面容狼狈的雨菲……。就是这样,妈妈在人间又活了半年多。雨菲不是无情之人!那一刻,她想到了抛弃妈妈和自己的谢诚。她发誓:有一天找到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讨回公道。
谢芸婷,她的姐姐!
雨菲记得,整天眼光怯怯的小姑娘,就是她的姐姐。她好像从没叫过姐,她知道妈妈不喜欢这个姐姐。
京城卖酒的日子,那天晚上,皇家夜总会的大厅中,五彩灯光炫目。雨菲和以往一样披着直直的长发,没人看清她的脸孔。突然一个女人映入眼帘。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穿长长的裙装,微笑温婉迷人,手里横捏着精致的坤包。雨菲瞬间被惊呆,感觉到脉跳加快,她提着一篮酒,有意识的同一群人擦身而过。她清晰听见,刚刚与陈明川打过招呼的姜云鹏,嘴里亲腻地叫声“芸婷”。被叫作芸婷的年轻女人,举止优雅,款款地跟在男人身边,走进包房。
世间有这样的巧事!
这次奇遇,雨菲没告诉陈明川,经过一段暗中了解,终于查清。年轻女子正是她所谓的姐姐谢芸婷,在华恒公司任职。同时她也了解到,挂名的父亲谢诚,几年前死于突发心脏病。听到消息时,雨菲有些黯然,却没有半点难过。她的心里只有妈妈,只有妈妈临死前闭不上的眼神。
雨菲,她对谢芸婷嗤之以鼻:故作姿态,卖弄风情,凭自己长相秀雅,投靠男人怀抱取宠。她感到羞耻。
雨菲等待着机会,她不会放过谢芸婷!
“董事长!”晓辉叫了一声。
雨菲回过神来。“我在想事。晓辉,一会你出去一趟,帮我……”。
雨菲走到院里,看着一簇簇红花,颤巍巍的花瓣艳丽欲滴。艰难的日子过去,可是妈妈却没有同她在一起。现在,她鲜丽得入罩着一圈光环,受到所有人追捧(此处略去六十字)。后天,项目开工奠基仪式,她倒是想见见方源。雨菲不清楚,谢芸婷到底使出什么样本领,在槟城诱惑到一个有为青年!她有资格吗?
谢芸婷名声狼藉逃离京城,又在槟城迷倒一个记者。雨菲忿然!
谢芸婷去了京城,感觉到了什么,还是对姜云鹏念念不忘?雨菲联想到颜紫。颜紫百般的诱惑,方源竟坐怀不乱。
“老岳,过来一下。”雨菲抬头,正巧岳宝森直起腰朝这边走,手里掐着两束枯萎发黄的叶枝。
“怎么搞的?”雨菲皱眉问,看了一眼植物顶尖干瘪的苞蕾。
“城市里土质不一样……”。
雨菲喜欢毒情花!那种奇异的娇艳,刺激她的全部神经。
“老板,你叫我?”老岳到了近前,想起刚才雨菲叫过自己。
“跟你说多次,别叫老板!”看着一脸憨厚老实的男人,她把语调放柔和,“你为什么没有结婚?”
“这……,习惯一个人,也就不想了。”老岳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挠头皮。
“不行!老岳,你才四十岁,身边不能没有女人。我给你介绍一个……”。
男人宽阔面庞突然涨红,像个年轻人,难为情的摇摇头。“我一无所有,哪个女人……”
“听我的。这个女人就是颜紫,你见过,模样身材都不错。我了解她,原来干的营生不光彩,不全怪她。她心肠不坏。掙的钱没有随便挥霍,供妹妹都上了大学……”。
老岳记起了那个女人。颜紫容貌脱掉化妆也是漂亮的,身段丰满有致。三十岁出头没有孩子。岳宝森注意到了。如果说男人心里不想女人,那是假话。他何尝不愿意身边有个女人说说话……
“就这样定了!”老岳半天不语,没有表示出不同意。雨菲又道:“这几天我在槟城,你俩把婚事办喽!”
雨菲回到屋里坐下,摸起电话。一连拨了两次,都没人接听。这个颜紫!雨菲“啪”的拍下电话筒,气恼的站起身,快步到窗边,朝院子里大声叫道:
“老岳,你去……”
这些天,接连发生几件事,一直在雨菲脑子里盘桓。钟离父亲病故;众目睽睽,老雇员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涛哥突发疾病说的一番话……。
潘雨菲不是冷血!对耿嫂夫妇,对孤单单的老岳,甚至对颜紫。她都以自己的方式给予同情帮助。她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偶然一次,她看到一部国外电影,情节精彩,讲了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临死前,心灵渴望救赎的故事……
大约在八年前,潘雨菲走进夜总会。她所见到的一切,触动了她的心灵。有钱的男人西装革履,身边是妖艳的女人。夜总会里一夜的消费成千上万,足够普通人一年的生活支出费用。再看一些女人,涂脂抹粉,年龄小的还没成年,大一些的女人,似乎孩子都快要成年了。她们聚在一间通风不好的房间,等待着夜幕降临。带着一身香水味,不停的游走,出卖色相,出卖一身皮肉……
雨菲不会忘记,爆裂声、滴血。那天晚上十点多钟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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