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只在梨花风雨处

文/久橙小小

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

梨花开，春带雨。

梨花落，春入泥。

1、就当我从没参与过

星期六的晚上，我被肖荷拉出去吃饭，刚回国的我还在倒时差，加上不习惯吃飞机餐，十几个小时滴米未进，一路上走路都摇摇晃晃。

“许诺！你这死丫头是准备死在国外了吗？你走就是五年，连过年都不回家，你说你还把我当朋友吗？”肖荷一见到我就像炸了毛似的。

“姐......姐，咳，肖荷，别生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笑脸相对。

肖荷话多，一顿饭吃下来，虽然就我们两个人，她也能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毕竟五年没回国，确实联系也少，我第一次就这么包容了她。

吃完饭，她又拉我去逛街，直到商场关门我们才出来，说再见的时候，她朝我一笑，犹犹豫豫的转过身，我从后面叫住她：“肖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可是她那双明亮又美丽的大眼睛此刻是犹豫与怜惜，时隔多年，我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猜到她的心思，突然，她抱住我，朝我大骂：“许诺，你就是个大笨蛋，你为什么一躲就是五年，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告诉你，你那个一直喜欢你的邻家弟弟苏缙要结婚了，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还想着他对不对，为什么你一直把自己锁在一个包围圈里，从来都不向前走呢？”

苏缙要结婚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没理由难过，谁叫当初是我义无反顾的放手呢？这场盛宴，我却缺了席。

2、命运将我们紧扣在一起

许家和苏家历来就是世交，如果不是因为我年龄比苏缙大，说不定一生下来就定了娃娃亲。苏缙那小子从小就是我看着他长大的，我比他大三岁，那小子高傲的很，刚认识那会刚会说话，一连三个星期都不肯叫我许诺姐。每天拿着一辆玩具跑车到处转悠，那一年，他才四岁，我也才七岁。

“听说苏缙从小特别冷漠，又高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肖荷看着我说，这时我们已经到了我家，我拿出一瓶酸奶递给她。

那纯属是一个机缘巧合，而恰恰就是那个机缘巧合，将我们那时乃至今后二十余年的命运都牵制到了一起。

环环相扣。

话说回来，苏家大院和许家大院的地理位置优越性十分独特，两家不仅隔得近，特别是我和苏家少爷苏缙的房间，只一窗之隔。

那是我们年纪都还小，我房间里的窗户很大，还有一个较大的窗台，我总喜欢坐在窗台上画画，窗前的那轮明月总是成为我画里的主体，只是有一天，那幅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的背影，很小的样子，想起苏家到我家来吃饭时总是有一个男孩的背影背对着我，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是他无疑了，苏缙。

少年的背影此刻显得有些落寞，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窗声，我起身，我坐在窗台上，我抬起头，对上苏缙那双眼睛，此生，我也只见过这么一双令我心动的眼睛，着实美丽，我画了几十年的画，开了许多次画展，得了好多次艺术界的大奖，竟然还是无法勾勒出那样一双眼睛。

“苏缙？”我打开窗，一阵晚风穿堂而过。那少年显得有些无措，他说：“许诺姐！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住你家，请不要告诉我爷爷，也不要和许爷爷说！”那是他第一次叫我姐，也是我认识他这些年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的话。也许是因为那夜星空太璀璨，照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我竟然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

如果说那天是我和他命运紧扣的开始，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想我还是会答应他，绝不犹豫。

我伸出手，将他拉进我的房间，我们并肩坐在窗台上，我们谁也没有开口，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坐着，望向远方的星空。他转头对我说：“把你的画给我看。”没有称谓，又是命令的口气，还是那个小破孩儿，我把画递过去，只听他开口：“画的好烂，你每天画的就是这个？”听到他说的话，我有些生气，可是听到他说“你每天”时我表示很惊讶，他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在画画，后来我才知道他很小就开始看我坐在窗台上画画，后来才醒悟，他喜欢上我比我喜欢上他要早好多好多年。

我惊叹他画画的天赋，那晚，他拿起我的画纸，几番勾勒，竟将我那幅笨拙的画勾勒的有了些生气，也更加成熟。他看见我讶异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他说：“我也喜欢画画，可是我们家不允许我画画，他们说我这是在浪费时间，每天晚上我被他们逼着背英语，写数学题的时候，就能看见你在画画，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今天我出来也是因为画画的事和爷爷吵了一架，所以才来找你。”那时我11岁，他也才8岁，可是已经比我懂得很多。

他是苏家的独孙，父母常年在国外，家里只有他和他的爷爷奶奶，苏家人格外注重培养他，却不知他的内心的心之所向。

懵懵懂懂的年纪还不知道男女有别，我拉开被子让他进来睡，他揉揉头发，有些羞涩，躺下身来，没有沾到我一丝一毫。

明亮的月亮，美丽的月色，温柔的晚风，两个人的失眠。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3、落尽梨花月又西

我升入高中，苏缙正好升入初中，和我同一个学校，只是在不同的方位上，高中部在西边，初中部在东边，我个子算女生中高的，而那小子那时已经和我一般高，初中部跑操时总是拿着班级的那面旗跑在最前面，一次我去广播室正好初中部在跑操，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他带领他的班级跑过我时，不只是眼花还是什么，我竟然看到他对着我微微一笑。

这个男孩，已经已经有了些成熟的模样。

高三时，紧张的复习，整天累成狗，枯燥无味的生活。

“你好，我找你们班许诺。”那时苏缙初三，刚好15岁，几年过去，他居然比我已经高大半个头了，那时的我正在与一道物理题死磕，听到有同学叫我的名字，我茫然的抬起头，迎上了一双双暧昧的眼神。好朋友肖荷朝我指了指窗外，我就看到了苏缙那小子朝我招手，顿时头上一头黑线，死就死，这是我弟弟，我害怕别人说什么。

“许诺，许爷爷要我告诉你，今天到我家吃饭。”

“等等，许诺是你该叫的吗？叫姐，懂不懂？”可是当时我看着他那双微笑着的眼睛这句话硬是被我吞在肚子里，我假笑显得温和的样子：“好，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拜拜。”我转身向班门走，他却一下子拉住我的手腕，又轻柔的将我转过身来，轻轻俯下身，说：“许诺，这么多天没见，就不想我？”我莫名感到背后一寒，转过身看到班里同学们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俩，而他们正好看到苏缙俯下身的那一刻，那个角度，暧昧的角度。我狠狠的说：“不想！”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进教室，同时也把几个看热闹的站在班级门口的同学轰了进去。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再转身看他一眼，我也不想猜测他那时的心情。

也不敢猜，我又不傻，怎么不懂得他的心思。

吃饭时，我故意坐在他对面，离他很远，可这一顿饭下来，我吃的并不愉快，我妈说，我的脸都快埋在碗里了。我很快吃完饭，起身要走，他们问我今天怎么这么快，我略无目的的扫了一眼苏缙，他正用他那双大眼睛看着我，那道目光从开始吃饭就一直没离开过我，我随意扯了一个理由：高三了，要抓紧复习，早点吃完早点去学校。

谁知苏缙也很快吃完饭，说可以和我一起去学校，此时正是四月初，大院里的梨花恰巧开了，微风一阵满地花瓣，竟有些别样的美好，可我那是着实是无心欣赏，只想快速往前走，却听见苏缙从后面叫住我：“许诺，梨花开了。”

“我当然知道梨花开了，我自己也有眼睛啊！”

“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啊，快去学校吧。”

“我们真的有许久未见了，你真的不想我？”

“我......你偏偏要在意这个结果吗？”

“是，因为，我很想你。”

我心微微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轻声开口，用很柔和的声音说：“想啊，怎么可能不想。”我看见苏缙眉毛一弯，他拿起一朵小小的梨花，轻轻别在我的发尾，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好多年后，我才知道梨花的花语是纯情，纯真的爱，一辈子的守候不分离。而那时，他就知道了吗？可我们还是分开了啊。

4、我很想你

高考之后，我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继续学画画，大学就在本市，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

我会时常去看看苏缙，那小子又长高了，长壮了，也长帅气了。因为时常去他的学校，和他玩的好的朋友也都一并认识了我，印象最深的是每次找他都和他在一起的男孩林叙，每次都很热情的叫我学姐，并把苏缙带到我身边。

高考前一晚，我打电话给他，和他说：“明天高考，不要紧张，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考好的。”

他淡淡开口：“想我吗？”

我在和他说高考的事，他却在这里开什么玩笑？可听他那严肃的声音，我才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迫切需要一个答案，我的答案。

看我许久没回答，他又问：“这些天，你想过我吗？”

我说：“肯定想啊，你......咳，明天，高考加油。”

彻夜未眠。

高考结束了，我接到了苏缙朋友林叙的电话，他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不可以和他们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他们希望苏缙能去，可是他拒绝了，如果我能去，苏缙就会去了。他们几个朋友一起去酒吧，他被他的同学簇拥着，我愣愣的看着他，突然他也向我看过来，我低下头，居然是为了逃避他的视线。他们有几个人喝酒，而苏缙却给我一杯果汁，他不让我喝酒。而他面前的那杯酒也丝毫未动。

突然，他走上舞台拿起话筒，说：“这首歌送给我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Contact》接触，与你接触的每分每秒，我都在心动。”全场男生女生一片轰动，他向乐手借来吉他，那是我第一次听苏缙唱歌，才发现他的声音是那样好听，聚光灯下，他是那么耀眼，我再也无法把他与记忆里的那个小孩儿连在一起，此刻的他，的确成熟帅气，当他唱到那句：We are just two of a kind .Feel the beat of my heart.For some luck then some spark from a second.（尽管我们截然不同，但我依然为你心动不已，相遇是一种幸运，一见钟情更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坐在吧台上，四周都没有人，根本无法躲闪，那时我竟然希望他就这么唱下去，让我可以沉沦在这片温柔里。

那种不言而喻的温柔。

他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对着他的朋友们说再见，我们并肩走在夜路上，一路上霓虹灯闪烁，终于来到一处静谧，那时星星也都出来了，照得月亮更加澄澈透亮。而我俩却沉默的可怕，我打破沉寂：“没想到你这小子唱歌还挺好听的。”

“嗯。”他就回复了一句话，看来他并没有想说话的意图，我也就不说话了，轻轻挣脱他的手臂，他的手却将我蜷得更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我心一紧，正抬头想说话：“你......。”却被一个吻堵住，来自苏缙，我推开他，把脸撇在一旁，他的唇很凉很软很舒服，可我不能这么做。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可是我还是推开了他，他迎着月光，没有再勉强，将我的脸扳过来对着他，动作温柔，他看着我的眼睛，那双足够让人沉沦的眼睛，我下意识的要移开视线，他却突然开口：“许诺，我喜欢你。很小的时候，当我们都还不懂得什么是爱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

我深知他滴酒未沾，不是醉话，一把拉住苏缙的衣袖，头也不回的暴走，又是一段夜路，突然我气喘吁吁的回头大吼：“你这小破孩儿懂什么啊？我比你大三岁呀！”

“三岁怎么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反手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近他，近的可以听到对方呼吸声的距离。眼前是他迅速放大的脸，我努力使自己冷静。

突然他放开我的手，转过身，背对着我，用好听的声音说：“那次我给你打电话时，是你的同学迟也接的，你知道吗？我那一刻居然心里那么不舒服，自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弟弟对姐姐的依赖，而是男女之情。你不需要着急回答我，我会给你时间考虑，我等你。”第一次听见他的承诺是那么笃定，只是后来却硬生生的被我打破。

我早料到会有此刻的尴尬，只是我却还是无法使内心安定，林叙那时打电话给我，我记得很清楚，他对我说：“诺诺姐，还在上初中那会我们哥几个就知道苏缙有个特别在乎的姐姐，可我们都不相信他居然是喜欢，上高中时我再次和他是同学，你那时经常来看他，你性格很好也和我们几个朋友认识了，我那会喜欢你呢！有天我和苏缙说希望他能帮我多多认识你时，他一口回绝了，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的表情，还记得他那时说要我们都不要喜欢你，他说你应该只属于最爱你的人，而他，才是爱你最久的人，而我们都没有资格。那时就在想，这小子脾气怎么这么冲，不就是个女人吗？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确实没资格谈喜欢，因为他将你视为珍宝，所以诺诺姐，我是个讲义气的人，我这辈子只认苏缙这么一个兄弟，我知道，他今天一定希望你能来。”

冷静如我，第一次乱了手脚，不知所措。

苏缙再次转过身来牵住我的手，这一次我没有挣脱，他就越牵越紧，到最后竟然成了十指相扣，他很满意的笑笑，抬头看月亮对我说：“今晚月色真美。”夏目漱石的名言含义是我喜欢你，因为有你，月亮显得格外明亮。

而我恰巧知道。

我爱你

5、只在梨花风雨处

大四那年，我收到了来自美国一所名校的offer，去那里我可以继续专研艺术，只是隔了一整个太平洋，这么远的距离，我有些动摇，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是苏缙的背影。

愣神中，我被电话声惊醒，我接过电话，电话那头说：“听说你拿到了你一直想去的学校的offer？”是迟也，和我同届的大学生，建筑系。如艺术系有着微毫的关系，我们却在一次建筑力学课上认识了，他问我一个艺术系的怎么来上这样的课，我的回答很脑残，因为我喜欢。后来我们经常在图书馆碰到，一去一来，竟然就熟识了。

“是啊，但是不知道去不去，有些犹豫。”

“犹豫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我是很想去啊，可我放心不下苏缙那小子啊。

“那次你弟弟没事吧？”

苏缙刚上大一那会得了重感冒，迷迷糊糊中打电话给我，结果是迟也接的，那小子那时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感冒用尽了所有力气问迟也为什么接我的电话，我后来接过电话，听他那低哑的声音就知道他生病了，他在电话那头说要我照顾他，那天晚上，我赶去他的房间时，他不知是烧糊涂了，一直喊着什么，我仔细听才发现他喊的是我的名字，我在他身旁坐下，突然他死死的抓住我的手，我看他嘴唇干枯，便想去给他倒水，结果他的手我根本无法挣脱，他口中喃喃道：“诺诺，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听的鼻子一酸，在他的身边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睡在他的床上，而他仍然牵着我的手，温柔的看着我，他说：“你一来，我的病就好了。”

“没事，他睡一觉就好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不应该吼你。”

“我没多在意，如果要去美国和我说就好了，我会陪你去。”迟也还没等我说话就挂了电话，迟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看着手机屏幕微微愣神，突然苏缙打来电话。

“诺诺，周末一起回家吧。”高考后，苏缙和我就读同一所大学，可是因为专业不同，课表不同，碰见的机会也少。

“你刚刚叫我什么？叫姐知道吗？我这次周末就不回去了，我要和肖荷一起去南城写生，我还有作业没完成。你自己回去吧。”

“写生？我陪你去吧！”

“不需要。”

“你为什么总是冷冷抛在外面，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苏缙，你这么大了，就不要闹小孩脾气。”

“我怎么小孩了，你就这么在乎年龄吗？你在哪，我去找你。”

推脱不掉，我只好报了一个地名，不到五分钟，苏缙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正想说话，他却一把将我揽入怀中，炽热的温度，我轻声说：“下次，我一定和你一起回去。”

他将我轻轻放开，带着有些低哑的嗓音说：“你要去美国？”

“还没决定。”

他的眸突然一沉，说：“去吧，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本来那就是你的梦想。”

我以为他会说，你不要去，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办，我会非常想你。可是他没有，他选择给了我自由。

去美国的那天，苏缙没有来送我，和我同行的是迟也，他真的和我一起去了美国，第一次做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一下飞机就呕吐不止。迟也轻柔的拍着我的肩膀，因为父母提前帮我租好了房子，与迟也的家并不近，我便回绝了迟也提出送我的好意。

“许诺，别这样拒绝我，就算是中国同胞在异国他乡我也会伸出援助之手，何况是你呢？”

6、在我的面前你不用假装坚强

在美国生活了一年，每天的生活就是学习，画画，做饭和睡觉，越洋电话比较贵，所以很少会打电话，并且时差不同，我也不想打扰家人朋友和苏缙。

再一次我画图画到深夜，完成后在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正打开瓶盖，手机铃声响起，我没来得及看屏幕上是谁打来的电话就接了起来了。

“喂，您好！”那头却没说话，我正犹豫是不是打错了，那头才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这么晚了还没睡？”

是苏缙！

“嗯......刚画完图，马上去睡。”

“想我吗？”又是这句话。

我鼻子一酸，停顿了一会说：“想。”

“知道了，我也想你，你早点休息。”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打来电话就是为了这个？我还想多听听他的声音，想和他说说话。我是真的很思念他。

我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是被饿醒的，我赤着脚去厨房觅食，不料门铃响了，我嘀咕了一句转身去开门，结果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那人就站在门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深的黑眼圈，一副倦容，只是还是无法掩饰他的帅气。我一愣，他就尴尬的向我招手：“诺诺，我来见你了。”

只因为我的一句“想你”，他就订了最早的飞机，跨越了一整个太平洋，来到我的身边。

而此时我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赤着脚，还没有洗脸。他眉头微皱，说：“如果有别的人来敲门看到的也是你这幅样子？”

我下意识的扯了扯衣服下摆，回答道：“没有没有，我家几乎没人来过。”他嘴角微微上扬，自来熟的走进我住的地方，帮我整理好衣服，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说：“我饿了。”他到把这里认作了自己的家！

我迅速换好衣服洗好脸，对他说出去吃饭，结果他说我住在市郊，附近都没什么吃的，我一想倒还真是，平时我一般都是在学校吃饭，其余时间怎样方便就怎样在家里简单做给自己吃。

我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一片，煮面吃实在过意不去，可这却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我朝他喊：“小缙，家里只有面条了，要不我们出去吃吧，就打车去。”

“不用了，面条就面条吧，尽量快点，我真的饿了。”那声音竟带着一些委屈，我只好头也不回的走进厨房，动作娴熟，突然背后一热，苏缙从背后紧紧抱住我，他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说：“你在美国就吃这些？”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丝丝痒痒的，让人忍不住去挠一挠。

“不是，我一直都在学校吃饭，只是有时候在家吃。”

“那你以后不要在画图画到半夜了，那样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嗯嗯嗯，知到知道。”我想转身拿碗盛面，结果环在我腰上的手却将我抱得更紧。

“小缙，放开。”

“我不要，这辈子我都不要放开你。”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闹小孩脾气？”

“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永远都是个孩子，你是不是就是喜欢比你大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狠狠推开他，关掉火，盛好面条，他眼睛里有些黯淡，就像坠落的星辰，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沮丧。吃面的时候，我们都没再说一句话，我起身打算帮他收拾出房间，结果他突然开口：“诺诺......姐，今天我和你睡。”他说这话时有些不好意思，把脸撇向一旁。

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才想起我是姐了？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可他不打算解释什么，径直走向浴室，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进了我的房间，我洗漱完毕，看见他坐在我的书桌旁看起了书，他的头发上还有些未干的水滴，我过去想揉一揉，结果刚一伸出手，手腕就被抓住，他将我拉进他的怀抱里，一个起身，我就被他抱了起来，他将我轻柔的放在床上，突然附身似乎想吻我，而我以一个扭头生硬的拒绝了他，他替我盖好被子，然后从背后抱住我，他的头贴近我的头发，他说：“不要离开我，我说过我愿意等你的，一直等到你回头说爱我的时候，梨花，星空与月亮都是我爱你的依据。很早很早，我就认定你是我的soulmate（灵魂伴侣）。”

过了好久，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再一次彻夜未眠，我不知道苏缙他听没听到我哑着嗓子的那一声：“好。”

那么就不要让他听到好了，因为我终归还是负了他。

我让苏缙尽快回国，毕竟都还在上学，过了好几天，我收到了来自国内的一个包裹，来自苏缙。

我拆开一看是一个日记本，潦草的字迹却带有少有的刚毅，我一翻开就看到了我的名字，To：许诺。

“今天我去学校找她，可她却躲着我，我问她想不想我，她说怎么可能不想，我将一朵梨花别在她发尾。”

“我今天在酒吧里唱了一首《Contact》，告诉她与她接触的每分每秒我都在心动。”

“今天我和她表白了，我告诉她她比我大三岁根本不算什么，我吻了她，她的唇很软，可她却推开了我，我告诉她我愿意等她。”

“昨天重感冒，我给她打电话是一个男孩子接的，声音很温和，是她的男朋友吗？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还牵着我的手，不自觉心头一暖。”

“她要去美国了，我告诉她，我支持她去，因为我也想她尽早实现自己的梦想。”

“抵不过思念，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她也想我，我也很想她，也想见见她。”

......

最后一页，他写道：我的女孩，在我的面前，你可以不用假装坚强，所有的架，我都会和你一起打。

本子里还夹着一朵干了的梨花，散发着属于我俩的最后一缕香气，而我看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想过要与他共度一生。

想与你共度余生

7、我会陪你等天明

交完这学期最后一篇论文，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整个人都还有些麻木。傍晚的夕阳显得异常耀眼，或许是入秋了的原因，让人竟然感到一丝寒意。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我刚按下接听键，那边就传来一个听似温柔却带着人不可抗拒的威严的女声。

“小诺吧，我是苏缙的母亲，常年在国外没见几次面，听说你在美国留学，想和你吃个饭。”

没有询问，态度坚决，我只好说：“阿姨好，我今天就有时间。”

“地址我过会发你。”

那是美国市中心一家知名的餐厅，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里价格不菲。

“小诺。”苏缙的妈妈就早在靠窗的位置上，优雅知性。一眼分不出年龄，我也终于明白苏缙的容貌为什么如此好看。

“阿姨好。”

“小诺，我不转弯抹角，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放开苏缙。”

“阿姨，我和苏缙从来都只是姐弟关系。”

“阿姨知道，本来不想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只是苏缙那小子从小脾气倔，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阿姨请您恕我直言，既然您知道苏缙他不会改变，我也做不了什么。”

“不，你可以。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最重要，我们家就他一个独子，要继承家业，我们也希望他自己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不是我说，你比他年纪要大，他还只有20出头，根本不懂人世的艰辛，所以我......”

我打断她的话，说：“阿姨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离开他。”

“小诺啊，我其实没有要把你们逼得太紧，你在小缙心里的位置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阿姨，我离开他，对他和对我来说都是好的。”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来的，只知道说这话时心里是像刀割一样的痛。我拿起背包，头也不回的向外走，肚子很饿，却吃不下任何东西，继续待在那个地方我可能就要窒息了。

我出了餐厅，无声的哭了，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会有人注意一颗心的破碎。

苏缙，很喜欢你，到此为止。我说过我会陪你等天明，既然天亮了，我们就说再见吧。

  8、我把平生展开，岁月归淡

我断绝了与苏缙所有的联系方式，将那个日记本锁在一个我从来不会去碰的柜子里，试图去遗忘他。可是每到夜里，他就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待我醒来，我发现自己就像坠入了一个若即若离的梦里。

我利用一个星期回国，与朋友肖荷畅谈却从来不谈苏缙，待到我都觉得要遗忘他时，他却又出现了。

那日清晨，我准备回美国，正收拾着东西，突然传来一段急促的敲窗声，就像好多年前那个小破孩敲我的窗，看我的画，说好羡慕我的情景一样，只是这次我却不能为他打开那扇窗。

“许诺，你说话，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苏缙。”

“许诺，你说话啊，你说什么我都接受，我不逼你和我在一起，但你好歹说句话啊。”

屋内的我早已泪水盈眶，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颤抖说：“苏缙，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这样做给我带来了许多困扰。”

敲窗声停止，过了好久我拉开窗帘，外面空无一人。我身子一软，跌倒在地，终于哭了出来。那一天，我没赶上飞机，在机场坐了整整一夜，隔天才离开。

我回到美国，与一位美国女生合租，她是个爽朗的女孩，笑眯眯的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微微一愣，脱口而出：Susan（苏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我那是脑海里全部都是苏缙，我拜托上帝让他忘了我。

我只知道，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那苏缙他就再也没有找过你？”肖荷转动着手中的酸奶瓶，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他去过，可他没看到我。”

那已经是冬天了，不记得是几月，只记得鹅毛似的大雪，厚重的衣服，冻红的双手和那夜站在路灯下的他。

那天夜里，我正在完成一张设计图，那是我在美国接的第一份工作，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是陌生的号码，我没太在意，可那位却依旧不依不饶，我拿起手机，说了一声：“Hello？”可那边却不说话了，就当我在心里骂了一万遍神经病准备挂断时，那边才开口：“我在你家楼下。”

这声音熟悉而又陌生，让人听了竟然有想要哭的冲动，我走到阳台，一眼就看见了路灯下的苏缙，他开口：“不要挂电话，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只要你说你喜欢我，不论曾经与现在，我都义无反顾的等着你。”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我也没想过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就抛开一切离开我？”

“不为什么，苏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求求你就忘了我吧，我们没有未来的，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因为你住进了我的心里。”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一定要幸福。”他挂了电话。

我看着路灯下的苏缙，他就点燃了一只烟，很生疏的样子，印象中他是从来不抽烟的。

自你之后，再无幸福可言。

苏缙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在美国生活的第四年，迟也再一次向我求婚，我说：“迟也，你是个好男人，如果在我不爱你的情况下，我同意你的求婚，是对你的伤害。”

我以为我早已释怀，可是在听到苏缙要结婚的消息，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陌生的让人忍不住流泪，他已经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苏缙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早以前。我也是真的很想你，每时每刻。我也想抱抱你，就像抱抱自己望尘莫及的爱。可我不能，我只能离开你，只能将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篆刻在记忆里，和你说我不爱你。

只可惜纸短情长，我这一生，再也不能听你慢慢地讲。

纸短情长

久橙小小，学生，喜欢写温暖的故事，在写作的过程中，成长了许多，希望大家都可以爱你所爱，遵从本心。

（图片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