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夫拉维克被称为冰岛最黑暗的地方,荒芜的熔岩,不能捕鱼的海,赶不走的美国军事基地。主人公阿里因重病的父亲重回冰岛,回忆串联了这本书。我很喜欢这本书的描写。
“拥抱”一定是语言中最美的词。用双臂触碰另一个人,包围另一个人,与他相连,顷刻之间,在没有神灵的苍天之下,两个人就能在生命的洪流中合二为一。在生命中的某一刻,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拥抱,有时候甚至极度渴望拥抱,拥抱足以安慰我们,帮助释放眼泪,或是当我们内心有什么突然断裂时,它会成为我们的避难所。渴望拥抱的理由很简单,我们是人,而心脏是一块敏感的肌肉。
我们都不戴手表,觉得手腕不舒服,仿佛被时间上了铐。
我们看着中弹后的鸟在空中抖动,紧接着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它们的翅膀因为死亡没了用处;死去的一切都没用:翅膀、美丽、力量、回忆、残忍和勇气——一切。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死亡最糟糕,它摧毁一切。
假如我们活着,心中却没有火焰,没有明确的目标,假如我们活着仅仅是因为我们没死的话,那么为什么一些人死去,徒留我们在世上?
大海真的漫无边际,也许它比人类创造的语言和其他事物都要宽阔,即便如此,大海也无话可说。阿里认为海能给人安慰、智慧与宁静;它的波浪和深邃,它不断变化的灵魂,能为他解惑,给他指引。或许大海理解水中的鱼,甚至自有一套方式感受那些淹死的灵魂,可它或许无法理解我们的伤口和彻底颠倒的生活,也对此毫无兴趣。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不需要比大海更宽阔,哪怕和它一样,能体会一个人的痛苦,或是能想象微小而短暂的事物,比如一个拥有足够的敏感与深邃,而让痛苦填充自己,继而终结在一条黑暗的路上的人?
人的意志,会像垃圾一样,在死后重获新生。
他想,星期一去上学究竟会怎么样呢?他背对温热的暖气坐着,对生命毫不期待。
角落安放着一台庄重的老式座钟。指针走得很轻,我甚至感到自己再也没有奔忙的必要。
在酒店里能清楚地听见旗帜在猎猎作响,但除此之外,寂静十分深沉,我甚至能听见长长的、向外突出的接待台上方八国时钟的指针轻轻跳动的声音,东京、悉尼、纽约、伦敦、开罗、莫斯科、新加坡和凯夫拉维克的时钟正在一秒一秒地跳动着。每一只钟都按照自己的时间走动,清楚地看着穿门而入的人,像是在提醒人们每一秒世界上都会有事发生,我们却毫无知觉,提醒我们自己如此无足轻重,所作所为如此无关紧要。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寂静和时钟的滴答声让我焦虑,记住时间,倾听它在你头顶跳动并不那么容易,那就像倾听死神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也许我们不该过多地思考时间,它让我们如此不安,让我们的脚步变得沉重,提醒我们生命的流逝快得远非我们所能理解,有时候不到一瞬。
我们直挺挺地站着,就像哨兵,就像生命和我们各种冲动的仪仗队。
沉浸在回忆和往事中的人容易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将来你是要嫁人的,他会照顾你。可我想自己照顾自己。
疲乏的感觉从未离开过她。包裹她,囚禁她,把她变成木乃伊,她梦想自己被送上月球,只为了能睡一觉,歇一歇,她的疲乏变成了她血液中的沙粒,日子不断拉扯她的神经,使之变成一根颤动的弦,每个小时都在弹拨同一首平淡无奇的歌,关于疲乏、失眠和麻木。没有睡眠和休息,我们就会垮掉,疲乏扭曲了我们的生存,把微不足道的日常生活变成从地狱运来的货物。
生活当然不该如此,充满没完没了的挣扎和长期的疲乏与失眠,可丈夫却远在海上,一无所知。她对着已经变成荆棘的生活尖叫。
夜晚就是夜晚,你看见的世界,应该是我所看见的,应该按照我的意志存在。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有必要走出常规,做一些不负责任的事情,不负责任地生存;粗心大意能够缓解疲劳,纠正生活的磁差:一个从不走歪路的人,会慢慢听不见自己的想法。
你应该多抱抱她,我想她对生活的期待比我们的更多,所以情绪才容易波动。
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真的尽力理解过别人——我们真的倾尽全力了吗?而事实上,难道我们不是背道而驰,一辈子不断地努力,目的就是让别人像我们一样地去看世界吗?
那些读书太多,因此认为自己能游到月亮上的人有权活得更久。这个世界不能失去这样的人。
有些事情改变了一切。有人死去,你就会开始用不同的方式思考太阳系的行星,花儿怎样在细雨中低头,一个人吻你或不吻你,语言中闪烁的光芒都会不同。
大海比日常生活更宽广。你能在海上找到安宁。在那里你能找到一种广阔和高深莫测,用以安抚、宽慰和减少生命的种种困境。
世上最痛苦的事一定是从来不曾尽力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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