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十月的头几天是在绵绵秋雨中度过的。我今天在家里闷了一整天,整理书稿占去了时间的大部分,下午四点多吃过晚饭后,整个人感觉有点乏,一天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和女朋友见过面之后,我就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假期已然结束,生活中还有太多关于现实的问题亟待处理。休息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快乐也总在转瞬间消失,留下一种虚无感和淡淡的疲倦。
所以,我一直在等这场雨停下来。想利用傍晚的时间出去跑跑步,活动筋骨,但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态势。我转念一想,不如出门理个发吧,反正也是每个月必须做的事情,现在去处理这件事,也是刚刚好。其实下午的时候,好朋友W曾在微信上跟我聊过几句,问我晚上的时候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电影院看《长津湖》。坦白地说,这部电影我倒是感兴趣。W的性格我也了解,他向来不喜欢一个人出门,呼朋唤友更是常态。不过,我确实想自己独处一会儿,希望一整天都不要有其他的事情打扰自己。我今晚原本打算写一写出版考试的试题,结合当前的情况看,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我举着那柄小小的黑伞走出了社区的大门,路面上有一些小水坑,周遭的一切都湿漉漉的。我抬头往天空的方向看,第一次注意到路口的那棵梧桐树,注意到它茂密的树冠上悬挂着一只深红色的灯罩。这颗梧桐的树干很歪,低低的向道路的方向倾斜,有一些树根从泥土里裸露了出来。外面依然在下雨。
我往永安道的方向去,自己常去的理发店就在那边。风不小,室外的温度也比前两天明显降低了,我的运动裤有些薄,不太适合当前的天气。于是我在路边的711便利店买了杯热咖啡,边走边喝,不一会儿整个人也就暖和起来了。我就这样举着伞默默地往前走,低头看看眼手机,踩了两个水坑,一切都是下雨天应该有的样子。
路过罗马花园的时候,我想起了那家咖啡馆,这是2019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一段往事了。那时我还上大四,还保持着每天读小说的习惯,正处于步入社会前的矛盾期。大四的我不太爱理人,总是处在一种感伤情绪中,对于未来有很多天真的看法,也总是与周遭的现实充满距离感。我就是在那年1月认识C的,更具体的时间已经不记得了。
认识C是在和平大悦城的书店里面,她年长我7岁,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当时主动和我搭话,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她们的读书小组。我没参与过类似的活动,所以就一口答应了,也没太犹豫。当时,C跟我说她是出版社的编辑,我肃然起敬,便和她打听了很多这个行业的情况。她笑着跟我说了一部分,然后反复跟我强调说,她的公司是一家医学类的出版社,恐怕和我预期的不太一样。然后,大概是那年5月,她就从这家出版社离职了。至于我发现自己入职了和她相同的公司,则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了。
我后来参加的那次“读书活动”,就是在罗马花园举行的。C是这场活动的主持者,我们八个人坐在咖啡店的包间里,没有谈多少和书有关的内容,关于生活和信仰有关的东西,倒是分享了不少。那时候我还没有发现C的读书会其实是在传播基督教,等到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也就下意识地疏远她了。我对宗教向来没有什么偏见,很感兴趣,也一直觉得它是文明的宝贵遗产,但我确实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当时在这场“读书会”中大谈伊恩·麦克尤恩,简单地分析了两篇《最初的爱情 最后的仪式》中的短篇小说,一定是一件非常不合时宜的事情。
我最后一次见C是在天津图书馆里,2019年的末尾。当时我每天两点一线的往返于自习室,准备研究生考试。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站在自习室门口,站在天津图书馆一楼大厅的长桌后面,嘴里反复背诵着公共管理和公共政策分析的知识点。2019年我经历了很多,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当时觉得很苦,但现在回头看,那份自由又让人无比怀念。我就是在背书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C,是她先认出的我,穿着一身冬装笑盈盈地问:“是泽贤吗?泽贤你还认识我吗?”我也就是从这里知道,她从出版社辞职后,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做一些书稿的英文翻译,每天都会到天津图书馆的自习室工作。在我准备考研的最后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至于她后来的去向,除了朋友圈之外,我也就不再了解了。
现在我工作已经一年多了,有了很多收获,也有了不少的新烦恼。2019年的研究生考试过去了很久,当年认识的各种人,渐渐在人海里消失不见。回顾我大学毕业的这两年多,有半年的时间在准备考研,有半年的时间沉浸在青年的迷茫中,另外的一年多则是在工作里度过的。工作以来,我在现实层面上的成长确实不小,但精神上却处于十八岁之后最贫乏的时期。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状态。闲暇的时候总是在想,走出当前困境的最好方式到底是什么?希望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复不要拖得太久。
理完发之后,雨一直下个不挺。能坐在电脑前写上几个字,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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