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再也不许他来送我。”我坐在车里,靠着车窗,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寒了几分。将分开近半年的离别场景,让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仿佛看见眼泪红了眼眶场面,父亲胖大的身体蹒跚爬过火车站台,自己像棍子一样杵在那里,……
浮想联翩束缚着我,新伤不停地增加。内疚感攀升而上,泪打湿眼角,我独自默默的抽泣,愧疚替代现状。
八点三十分,父亲粗糙黝黑的手拉着我的行李箱,遇见凹凸不平的路面时,他便提着,生怕搁坏,还不停的左右手交替换提,他走得急,甚至过公路时仅仅是前后瞥了两眼路的尽头。说什么他也不让我提,怕你累坏。因为票只有一张,是我去,父亲是来送我罢了。
进了大厅,我排着检查行李的队列,待我没来得及反应,父亲干瘦的身形挤进人群中,欲想强行进入候车厅。
可是不巧,这一幕被工作人员看见,于是父亲直接被斥责训话。我心里憋屈,不能进去就别进去,怎么还要闯呢?简直不可理喻。埋怨滔天四起,我暗暗的恶骂父亲。父亲低声谦好的带着一脸和气解释道:“孩子去读书,我送一下。”
父亲是个执着的人,他认定的事就得完成,否则决不罢休。
有一次,父亲修理闹钟,殊不知组装零件缺失一颗小小的按钮,为安装好闹钟,他在原地打转寻找缺失的零件。我越是觉得不值得,他却不知不觉的找了一下午,家里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被他掀了个底朝天。晚上洗漱时,才无意知道落在自己卷起的裤脚里,这不由得我一阵笑意。
第二次,父亲又顺势溜进去,这次工作人员没有看见。我心底的愤怒喷发而出,进不去就算了,怎么这么倔强?还强行二次。其实我也暗自庆幸,庆幸没被工作人员看见,不然又是一顿挨骂,心里亦是愤怒不止。
很快,我进了候车厅,近父亲些,低声怒吼:“为什么要怎么擅自闯进来?进候车厅只能是乘客,你送我到外面哪里就可以了。我求求你别在这样了好吗?最怕和你做事,下次别再送我。”
父亲依旧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憨笑道“我知道,没事的。”看了看手腕上那只破旧不堪的黑色电子表,继续说道:“离九点只有十几分钟,十八站台,去吧!!”
我没留下后话,气呼呼的拉着行李转头就走。查了票,正要准备上车。可父亲还是站在那里张头四望,不肯离去。我刚走出两步,借着一堵墙隔开父亲的视线,不想让他看见我,我也不想再看见他。
一墙之隔,多少话涌上心头却无搪塞之处。
候车厅的出口是被仪器式出口和铁阑珊U形围住的,仪器出口有两个,一个还在检查行人通过,另一个则是封住的。
没再多想,我往18站台走去,父亲依旧站在候车厅里目送着我。我实在心烦,搁下行李,往候车厅的出口进去,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快回去,我已经到这里了,你还想怎样?”
“我知道,你赶紧上车,我这就回去。”说着,他朝被封着的仪器出口走来,想通过仪器式门口和跟我近些说,出口本就封着的,但他还是一个劲的掰门闸。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到后顿时不喜:“干什么呢?想翻进来的啊?出去。”他吼的大声,以至于很多人都向我们这边看来。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不要再添乱好吗?我求求你。”当候车厅里的人几乎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时,我的火气更加旺盛,仿佛陆陆续续的加了柴火似的,总觉得很难让自己适宜当下尬境。
说罢,我拉着行李一甩头走到18站台,放好行李,找自己的车位坐下。我不回头大概是因为他添乱给我带来颜面无存,或许还是行为真的烦透这个父亲。
我是个较为内向的人,颜面无存成了我的弱点。
准备往口袋里摸手机时,左边没有。然而,刹那间,我征住了。车钥匙我没给父亲,这要他怎么回去?我有些后悔,因为车寄存在附近,没车钥匙,意味着父亲得推着笨重的车走近十公里的路,路崎岖不平且不说,主要是他不怎会驾驶,这给他出了难题,即便百般烦他,我心底也于心不忍。
看了眼屏幕,还有7分钟,奔下车,沿途向候车厅里四处探看,但愿父亲还没走。刚才嫌弃他,逼迫他赶紧离开,让人看了心烦,现在希望他还在却成了我的奢望。不得不奢望他的存在,到了门口,仍然没有见到他的踪影,我心急如焚,心灰意冷,像刀子挍在自己的心底,无比的疼恨自己,为什么要赶他离开?无奈的反问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捉弄自己笑。
眼泪快侵出眼眶,不停地打转。父亲出现了,他对我笑了笑,没说话。我红着眼迎去,语气平淡的说道:“还好你没走,车钥匙还在我这儿。”将钥匙递入父亲手中,那一阵温暖彻底击散了我身体的寒意。我语气还是平淡,没之前的愤怒:“你快回去吧!找到车了,行李也放好了,我这就上车。”
“我都忘记还有车钥匙。就是啦!如果我走了,事情就麻烦了。”父亲没有丝毫的责怪,语气中尽带着不可大意的态度,仪器出口这时几乎没人,父亲还是那样冲动,没多想就跑进来和我搭话。
三番两次的,顿时工作人员不悦,指着父亲得鼻子,吼道:“我说你出去,是不是没听见。我在说一遍,出去!”那‘出去’二字声音极大,久久在候车厅里回荡,我赶忙让父亲出去,在铁阑珊边缘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回去吧!不要耽搁我上车。”
细细想来,这次因为我的缘故,我顿了顿,从喉咙里闷出两个字“走了。”
这一次我真的上车离去,一步一步的挪动步伐,远离这片土地越来越远,心里五味翻腾,说不出话来。车临走前,候车厅里那道䇄立的身影铭刻在心上,苍白的头发如丝,黝黑的肤色流露层层热汗,多么熟悉,多么明丽透彻。
车轮每滚动一圈越不是滋味,感觉携着千斤大石一般沉重无比,父亲久久不肯离开不仅仅是思念挂想和不舍,更亦是担心我在行程的艰险,他尽所能及帮扶我,可我却因为颜面的缘故难理解他在我身后默默地支撑我,更不会想推着车走近十公里凹凸不平路的艰苦。
若有再次,还许你来,来年之日,以悦相待。
庆幸没有那些果断,尽剩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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