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记忆-老烟斗

乡情记忆-老烟斗

离开家乡久了，他乡遇故知，是一件令人很开心激动的事，而这老烟斗也和故知一样，令我沉淀其中，不能自己。老烟斗的记忆就和这位故知-老同学的交往开始涌现出来！

二零一七年的五月一十九日，我和我的老同学在深圳见面了，相约在小酒馆。回眸岁月蹉跎，年华流逝，如今人到中年，感叹人生的不易，起伏跌宕，酒少话多，尽心尽兴而饮，二人相见恨晚。同一片天空多年，陌生的城市啊，承载了多少游子思乡思亲的情缘，酒毕茶饮，至深夜，意犹未尽，相约下次见面。

周末我如约而至，来到十公里左右的老同学家，现代化的高层住宅，封闭式的管理，升降的电梯，无不显示了深圳现代大都市的魅力。

在老同学的家里先喝茶聊天，上等的白茶嫩芽，馨香扑鼻，沁心入肺，和老同学谈谈过去上学的时候一些旧事，笑声不断。而我无意之中发现了他放在桌子上这只铜的老烟斗，原来他也对铜烟斗情有独钟，收藏在家，当古董一样放着。我忍俊不禁，起身拿过仔细端详起来.....

老烟斗在我们苏北里下河地区的广袤的农村，在过去物质匮乏的时期，那是历代人的记忆宿影，那时没什么卷烟，基本都是土烟丝，加上这铜烟斗，和烟氖头及手卷烟。

铜烟斗那时可是抽烟的人一种高贵的象征，我们乡下也习惯称作水烟氖子。这种铜制的烟斗，分烟缸，烟水舱，烟杆，烟斗，烟工具筒，烟丝储存筒，和装饰用的铜索子，这一般都是有钱人家才抽的起，普通人家就抽旱烟氖头子。那老烟斗纯铜制作分量老重，一般都黄澄澄地发亮，不知道是岁月的打磨，还是人手天天的磨摸，那种特有的光泽，让人印象深刻。

烟氖头就是旱烟氖子，有铜，锡，铁几种，一根细竹竿，里面贯通，有长有短，长有二尺多，短也有半尺，嘴吸的那头有个小铜嘴带一个小台阶，中间一个细孔，含着嘴里不会滑落，一个布袋装着烟丝，带子缠着烟杆上，出门携带方便，往腰间一插，干啥都不碍事。

我家隔壁是庄上的诊所，以前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人称二先生，为人和善，医术高超，庄上一般的病患在他手里都能药到病除，方圆几十里，求医的人络绎不绝。

二先生闲暇之余，总是喜欢摆弄的铜烟斗，手握铜水烟氖子，气定神闲，用个细铜钎拨弄装烟的烟斗，挑挑剔剔。看看差不多可以了，铜钎子放回烟缸的工具筒，拔出烟斗那一节，用嘴隔着吹几口，完了再插回去装好。再打开烟斗储存筒里的烟丝，两个指头轻捏少许烟丝，欲捏不捏，似断非断，慢慢在手里变成一个小烟丝球，然后不紧不慢地装进烟斗位置。拿出工具筒的火引子，火引子就是一种黄色纸，划拉一根火柴点燃引火，一会就慢慢燃，吹口气又红火旺起的那种。火引子就近烟丝，轻吸一口，咕隆两下，烟丝燃起，再吸一口，咕隆咕隆隆，烟丝通红，这样烟经过吸几次，经过烟水舱过滤，咕隆咕隆咕隆隆的频频起伏，烟雾缭绕弥漫开来，别说过去那种烟丝烟真的有一股清淡地香味，不会那么熏人，吸了几次，看看没味和烟气，就会轻捏烟斗底部，拿出来隔着吹两口气，吸过的烟丝就会飘然而出，就这样反复循环几次，没个三五次装填，绝不会罢休。烟吸罢，脸上带着一种心满意足地感觉，感觉好像特别舒心的样子。

有一次二先生又吸铜水烟氖子，我又趴在旁边看，二先生吸完了看我那么专注，开玩笑说要不要吸两口试试。我听着那咕隆咕隆的声音有点好奇又不敢，连连摇手，二先生笑着走开了，我趁二先生走开的时候，拿过桌子上铜烟氖子，对着烟杆子使劲吸了起来。哇，一股浓浓的带着烟味的水灌进了我的嘴里，恨不得鼻子里都是，眼泪都要流出来，赶紧吐了一地，皱着眉头，带着哭腔说：“辣死了，难闻死了，好苦呀！”二先生听闻回头一望，“你个麻脚小呀，你当真吸呀，快去河边弄点水过过口，洗洗去，呆巴若猴的，叫人又好气又好笑，你摆摆（方言爸爸）晓得噶要说我呢！”我也听不见他啰嗦了，拔脚往河边码头走去，好在不远，手捧了起水大口大口的喝完，哗啦啦在嘴里打转吐出，几个回合下来，嘴里才有了感觉。

这次吸烟氖子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轻轻吸，听着烟水舱的声响，把握吸气的大小。难怪我一吸满嘴都是烟水，这次教训对我影响很大，后来走上社会，我不学抽烟，现在也不抽，也许和这一吸有关，想起那一嘴烟水，就浑身不自在！

老同学的看我端详那么久，问我是不是在想什么？我告诉他我偷吸老烟斗的事，一嘴烟水的往事，他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烟斗，成年往事，记忆里故乡的熟悉景，现在很少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