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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周宗伟和朱赢椿合作的《蜗牛慢吞吞》是一本怪书。
翻开第一个跨页,是大片的空白,这种空白不是空洞,而是空旷,没有一个字的纸页上,是连绵不断的原野,坡度缓和,呈安静的水墨色,淡雅而从容,仿佛生活本该这个样子。认真观察,会在页眉看到一行很小的字:“如果你想听我的故事,就需要有一点耐心,不然的话,你会连我真正的样子都看不清。”平白朴实的话,细咂摸,似乎又带点“禅”的余韵,让人摸不着头脑。
于是,便继续翻下去。
惊诧的是,依然是空白,空白底下的原野,微微隆起的山丘后,隐现一只探究的触角;继续翻下去,是两只触角;继续翻,是蜗牛呈螺旋状的壳;继续翻,这只慢吞吞的蜗牛终于隆重登场。寂静的原野上,没有风,没有太阳,只有一只蜗牛在慢吞吞地爬。
关于这只蜗牛的故事,才算开了场。
这本书用大幅留白的图和短小精炼的文字,记述了一只蜗牛的旅行和思考。蜗牛慢慢地爬——当然,它也只能慢慢地爬,一路行来,一路颠簸,在慢慢爬行的日子里,它有了充裕的时间,可以认真地观察,从容地思考。
这是一条艰难险阻的道路。看到了被踩扁的同类,它心里又悲又凉;看到一只老蜗牛因为爬不动,遭受了蚂蚁咬啮的痛苦,它心惊胆战。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让它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和害怕。
孤独的爬行路也有甜蜜的快乐时光。它遇到了一群可爱的小家伙:一只黑不溜秋的西瓜虫、一条弯着腰走路的尺蠖、还有胖嘟嘟的毛毛虫。它们形影不离,终日结伴。然而快乐是那么短暂,一只虎视眈眈的螳螂让它们跌落水中。靠着与生俱来的能力,蜗牛逃过一劫,但它的小伙伴却永远离开了。
在这条充满险阻的路上,蜗牛的快乐越来越少,步履越来越缓慢。在它无比绝望的时候,遇到了智慧的蜻蜓。这个体态轻盈的家伙有一颗豁达的心。它说:“活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体验恐惧,只需让该来的来,让该去的去。”蜻蜓很快在一场大旱中死去,蜗牛却不再悲伤,继续体验自己的旅途。看到这里,我不禁掩卷沉思。这只孱弱的蜗牛,多么像年过三十而步履沉重的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背着房贷和压力山大的工作,茫然四顾,不知前方的道路通向何方,唯有亲人的依傍和朋友的情谊能温暖自己。
更大的一场灾难来了。在那次水难中,蜗牛幸运地逃了过来,却眼睁睁看到很多人类生命的消失。于是,它再次发出感叹:“可怜的人类总嫌自己太‘慢’,想尽一切办法要‘快’些。纵然发明了汽车,却料不到,汽车再快也快不过宇宙间的‘无常’。”是啊,我们不知自己的人生之路会走向哪里,却每天催着自己的步履快一点再快一点,反而忽视了身边的美景和应该珍惜的生命与温暖。
故事的结尾,蜗牛继续缓缓前行,虽然仍不知未来该向何方,但它却领会到了真正的“爱”——当你孤独到极点时,仍然对世界心怀感激;当你一无所有时,仍然对天地万物心存善意。
我慢吞吞地翻看这本书;慢吞吞地走进这只蜗牛的世界;慢吞吞地体会到书中画面留出的空白,或许就是我们人生的留白;慢吞吞地想到人生无常有时经历多了也会是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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