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6时10分。地点:邮政储蓄南漕营业厅。人物:我和我家老头子。
事件:老头子风风火火从大众车上下来,依依不舍的向窗口工作人员递上身份证。一分钟的光景老头子卡上的大几十万悉数进入我囊中。
大庭广众之下,老头子:“我就知道我的钱都要被你骗去。”工作人员表情起初一脸惊讶转而掩嘴大笑。对于这样的台词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没办法,我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老头子自顾自的补充道。
铁公鸡,不对,铁公鸡生锈了还有铁锈。不锈钢公鸡更为准确。“一毛不拔的不锈钢公鸡”以前我总爱这么数落我家老头子:“你这么抠门,除了我妈还有其他的女人愿意跟你么?脾气差也就算了,这么抠门。。。。。。。。。”
老头子每次都是一个台词。“我的钱都是你妈的。”一脸的委屈样。
“你的钱都是共产党的,我妈没花你一分钱,我也没花你的钱。。。。。”我总能最快的以这句话来回击我家老头子。
这样的对话时常发生。譬如:每逢过年我掐着我的幸运数字问老头要压岁钱的时候,如上的对话总会上演一遍。尽管如此。在大年初一我总能收到老头子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赞新赞新的。譬如:每年我总要出去远途旅游个一二次,然后老头子又开始絮絮叨叨。但出门了之后老头总不忘来个短信在外面吃好一点。譬如:我周末回家给老头子带回去一大袋吃的。老头子一脸舍不得又来一遍台词,尽管内心其实是满心欢喜。。。。。
这样的对话彻底终结是在我家老头子给我买完车子又买完房子之后。
我们又有了新的对话内容。
“你总说我小气,你看看附近谁有我这么大方,生了个女儿,又给你买车又给你买房。谁家谁谁谁谁怎样怎样才怎样怎样,谁家谁谁谁怎样怎样才怎样怎样。。。”
我总是耐心的听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坚定的说“我以后会对你的好的。会孝顺你,照顾你的。”
老头子并不会罢休,还是会像丢了阿毛的祥林嫂一样反反复复唠叨:“我就知道我的钱就要被你骗去。”
。。。。。。。。。
老头子的抠门:老头子是真的抠门,只是抠门的对象是自己。从来不给自己买件衣裳,唯一的爱好抽烟烟也很少自己买。家里添置个大件也是合计来合计去。。。但每次只要我提出什么要求小到没书,买自行车,买电脑,大到买车买房老头子都是一口答应。
老头子属兔,我属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和你妈的生肖不是上上配,严格意义上犯冲。我妈属龙和我的属相一样,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跟老头子也是属于犯冲”。
我和老头关系紧张,大家都知道。只要我们2个同时出现的地方,哪怕不碰面打个电话也是,三句话下来必然开炮。但是一旦见面又像个没事人似的。
起初大家都很不习惯,渐渐的渐渐的就适应我们的这种交谈方式。连老掉牙的外公都知道:“这个就是我们父女的相处方式”。
介于幼儿园和小学都在外婆家度过,真正住在家里是初中的时候。小时候特别贪玩。总是不见人影。老头子回来第一件事情必然是找我,现在也有这个习惯, 有时候我跟我妈连伙骗他。说我没回家。明明前脚我才和老头子发过短信:“爸,我已经到家”老头子还是一秒就能爆发:“这个没良心的,一天到晚就不知道回家。。。。。。”直接骂的我听不下去了,跑出来。老头子见到我笑笑说“你们两个骗我。。”马上跟个没事人一样。
初中的时候跟老头子经常会上演桥段就是我离家出走。老头子在后面追。老头子爱打麻将,没事就打麻将消遣,还爱抽烟。所以家里总是云里雾绕。每每我一放学回家,就莫名火大。麻将一扔,开门就走。严格意义上说我也不知道我这是闹的哪一出?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楚,老头子必然在三分钟之内跑出来追我。
高中开始寄宿生涯。那个时候母亲负责给个礼拜给我打电话。老头子图个轻松爽快,只是每周都会例行公事的给我发个短信:“要好好做人。”在也没有下文。
转眼到了大学,两人轮岗,从此以后变成老头子给我电话。几乎是每天一个。问我回不回家。其实从学校到家做公交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老头子就觉得我好像跑到了山区一个样。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每次电话就像是50米短跑掐秒表的裁判。1分钟之内准时挂掉。
大学还没毕业老头子还开始张罗着给我相亲。所有“麻友”“朋友”的儿子朋友的朋友的儿子都介绍了个遍,每次一有新的对象就跟发现了个新大陆似的,比自己结婚都兴奋。这个好,那个好。每个都好。老头子经常挂嘴边收尾的话是:“村上这么多小孩,我看你是最不孝顺的,别人小孩都不出去,就你不要待在乡下。要是你在乡下么,以后我晚上随便什么时候想去你家也能随时去。。。。。”然后叨叨叨叨个不停,而母亲通常倒是偏沉默。
老头子爱唠叨:就像现在,我在写点东西,老头子就在旁边不断的叨叨叨叨,给我讲什么几大新骗术,以及养身之道,还朗读的津津有味。好不清净。
老头子还有一个爱好---研究黄历。从小泥水匠出身,最早泥水匠的活多半也是造民宅。乡下又有个风俗,房子造好要讨个吉利,说说好话,上个梁。所以十七八岁开始我爸就开始干这个活。后来慢慢的人大家都一有什么说好话的就想到他。记得很清楚的是常州有个远方亲戚临走前还惦记着问我外公你们家那个会说好话的女婿怎么没来。那是一个汗!
老头子每天晚上回必做的功课就是研究黄历,为此我母亲意见很大。强烈建议他改行去做算命先生。
每当黄历上显示“狗日冲龙”我更是在一大早准时收到我爸的短信:“女儿,今日狗日冲龙。万事小心。不要出去。”你们可以想象我一大早半梦半醒看到这个短信是嘛心情么?
老头子素未下过厨,唯一一次给我下面是在初中,我在复习功课,老头子在画图纸,母亲不在家。两个人折腾到11点,忽觉饿了。于是老头子亲自操刀下了人生中的第一碗面,结果可想而知。面目全非。
老头子还怕痛。一有个三长两短就立马跑医院,啊呀啊呀呻吟个不停。去年去开了个盲肠。在医院里面咿咿呀呀叫的无人不识。
老头子异常谨慎,每个说句话反复个二三次,关个门,反复个二三次。
老头子打电话声音洪亮,一个电话听个10米开外不成问题。
老头子。。。。。。
老头子。。。。。
老头子。。。。。。。
老丁前段时间跟我聊天,我有句触动了我,他说:小王,我四月初九去重庆,我母亲四月初八释伽牟尼生日让我陪她吃饭,换作以前我肯定会拒绝,但是现在不会,因为我们能陪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可以按小时算,可以按天算(老丁是给我精算到了小时,可惜我对熟悉太不敏感,完全记不住)。。。。。。。
写父亲,是今天偶发的一个感想,写的完全不成系统。但是还是坚持写了。我害怕以后所有该记住不该记住的都会被我忘记。零星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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