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我从未这样注视过黑暗，从未像现在这样，用欣赏的、好奇的眼光注视过黑暗。已经凌晨三点过半，终于放下手机的我，在黑夜里大睁着眼睛，陷入混乱的思考中

想到人闭上眼睛的时候，其实眼睛并没有关闭吧，它们还在看着闭上的眼睑呀！那么什么时候眼睛才会真正关闭呢？睡着的时候吗？人睡着的时候眼睛到底有没有在看呢？还是说眼睛依旧在看着眼睑，只是大脑忙着睡眠或做梦，而没有空去处理来自眼睛的信号报告呢？哈，毕竟在夜里，眼睛的报告不外乎：报告长官，一片漆黑，没有异常！当天慢慢变亮，光从窗帘透进来的时候，它们必定还在看，它们将看到光亮透过眼睑将皮肉映照成的淡红色……所以说，眼睛从来不会彻底地关闭吧，它们只会在信号不变的时候稍事休息

而此刻我的眼睛正大睁着，一边注视着黑暗，一边努力吸收着从窗帘透过来的月光，我看到黑暗从窗户的四周向中间蔓延，房间里橱柜、椅子以及挂着的衣服的轮廓被快速地侵蚀，眼前立刻就会一片漆黑！人死之前所见可能就是如此吧，又或者我的双眼就要这么失明了？想到这里我立刻害怕起来，然而光亮没有完全消失，尽管最后所剩极其熹微，一次眨眼之后我的视野就恢复了。想必是我的眼睛真的累了吧！不过我第一次有这么奇妙的感受，所以等待视线恢复之后又有意重复那个黑暗侵蚀光明的过程，每次我都比上一次更深地体会到那种“失明般的绝望”

我从未如此注视过黑暗，黑暗仿佛是种物质，在我周围温柔而有层次地散布着。我放慢呼吸，把自己融入黑暗里，倾听着初秋夜里的虫鸣，和城市的背景音……我闭上眼睛，努力在黑暗里看得更深更远，逐渐浮现出的画面是我从小就看得见的小人影和石块。我时常看到这些：小人向我走来，石块排在路边或向我压下来，远处的重物不断逼近等等，我已经不怕了，我知道如何摆脱这些，现在我只想看到它们，我想要那种虽然有些恐怖但是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