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晴朗的看不见一丝云彩。偶尔有飞机飞过,留下一条白色的长长的痕迹。
安琪和同学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头顶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下来,洒下了一路的星星点点。一路上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同学A双手合十在胸口一脸的花痴状,兴奋地说:“太棒了,这周末我就要见到周杰伦了。”同学B附和着说,“是啊,是啊,他可是我的偶像,我喜欢他都有7--8年了。这回终于要见到本人了。”“哈哈,太棒了。”几个女孩说完之后,高兴地抱在一起转圈圈。安琪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几个女孩闹够了之后继续往前走,前方渐渐浮现出了一座红砖楼。
“安琪你到家啦。”苏一看了一眼身边低着头一路默不吭声的安琪好心地提示道。安琪听她这么一说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哦,是啊。我到家了。”
说着她扬起手跟同学们告别,“我到家了,大家再见。”大家也都跟挥手安琪告别“再见安琪,周末演唱会见哦。”
安琪默默地走进单元门,站在家门外,手抬起又放下。她尝试了两次之后,最终还是敲响了家门。里面传来了声音,“是谁啊?”
安琪回答说,“妈,是我,我放学回家了。”门开了,安琪走了进去。
妈妈走进厨房,边把做好的饭菜放到桌上端,边扯着嗓子跟安琪喊,“安琪,前几天的数学考试你考了多少分?”
安琪叹了口气,从卧室慢慢走出来,把试卷递给妈妈。
“什么,你才考了70分!”妈妈打开卷子看到卷子上用红笔写的大大的70,立即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安琪听到后默默地低下了头,妈妈把卷纸往桌子上狠狠一拍,“你连80分都没有考到取消这周末你和苏一她们去看周杰伦演唱会的计划。”
虽说之前在路上安琪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她听妈妈这么说出来,她还是抑制不住情绪朝妈妈激动大喊起来,“妈你不能这么做,我和苏一她们早就约好了。”
妈妈白了安琪一眼,“你看你这次考试才考了多少分还好意思出去玩。”她把米饭重重地放到安琪面前没好气地说,“都快考高中了,还要去看演唱会你心也真大。”
安琪看了妈妈一眼,声音软了下来,她哀求着说:“妈妈,周杰伦好不容易才来我们市举办一次演唱会我真的很想去看,所以你就让我去吧。”
妈妈扭过头瞪了安琪一眼拒绝得干脆而坚决,“不行,妈妈给你请了个家教,周六上午10点过来给你上第一堂课,你哪也不许去。”
安琪听妈妈这么一说,顿时来气了,“妈妈原来你早已经合计好了,就算我之前数学考了高分,你也仍然不会让我参加演唱会。”
妈妈看安琪这么激动,有些不知所措,“都快中考了,你还不抓紧努力学习,还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
“再说周杰伦的演唱会有什么用,能帮助你中考考出好成绩吗?”说着妈妈坐了下来,“如果能的话,你随便去看。”
安琪听妈妈这么一说,握紧了拳头朝妈妈大喊,“妈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妈妈看着安琪气成这样,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安琪,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努力学习而不是跑去参加周杰伦的演唱会。”
妈妈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安琪,“你中考考出好成绩,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此刻的安琪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她情绪失控地朝妈妈大喊,“妈妈你成天就知道中考,瞒着我给我报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习班,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妈妈听她这么一说,也生气了,“我报这么多的补习班,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中考考出好成绩。”安琪反驳道:“这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我考出考好成绩也是为了让你脸上有光。”
安琪说完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一滴滴砸在地板上。“这些年来你从来没问过我喜欢什么,我真正想要什么。”说着安琪朝门口走去,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琪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安琪头也不回,“我心很烦,想一个人静静。”妈妈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好啊,你去吧,出了这个家门你就别回来了。”
安琪还是扭开了门锁,走了出去。安琪走着走着泪水在眼眶里越积越多,渐渐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她拿起袖子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这一刻她觉得委屈极了,好像全世界在违背她的意愿和她作对。
安琪出了小区,沿着小区街道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不知走了多远才看到路边有一家小饭店。安琪记起这是妈妈以前的同事苏阿姨开的。
安琪想反正也没地方可去,不如去苏阿姨店里坐坐。这么想着安琪走进了小饭店。
安琪一推开门,正在抹桌子的七七听到响声,抬起头笑着跟她打招呼。“嘿,安琪好久不见啊。”
七七着梳马尾,身穿粉红色的围裙。她挥了挥手中的抹布,微微眯着眼,看着安琪笑得一脸开心。
安琪看着七七灿烂的笑脸,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心情舒畅了,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起来。她笑着朝七七扬声,“是啊,因为好久不见,所以我今天才特地来看看你啊。”
安琪说着走了过去,坐到七七附近的椅子上。双手拖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七七。
七七走到冰箱那儿,从里面拿出一瓶鲜橙多向安琪抛去,“接着,安琪。”
饮料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之后被安琪稳稳地接住。安琪拧开,喝了一口。
七七坐到安琪对面,专注地看着安琪。安琪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鲜橙多。过了一会儿她小心询问道:“安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安琪苦涩地笑了笑摇着头连连否认,“哪有,我只是想你了而已。”说着她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抹布。“七七,我帮你擦桌子。”
她拿着抹布在桌子上擦了两下,自己小声地嘟囔两句,“哎呀,抹布有些脏了。”说着她抬起头来,“七七厨房在哪里,我要去洗下抹布。”
七七被她一系列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安琪拿着抹布端起地上的水盆走了进去。
安琪进了厨房之后,把盆放到水槽里,一直紧端着的肩膀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随着松了口气。她拧开了水龙头,看着的水龙头不断喷射出来的水柱发呆,等水快把盆子溢满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关了水龙头开始洗抹布。
七七站在过道里,把安琪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正想走上前去,这时后人拉住了她,她扭过头去看到了妈妈。原来,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和她一起默默看完了安琪刚才的举动。
妈妈拉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七七见妈妈这样,只好作罢。
这时传来了安琪拧抹布的声音,妈妈急忙拉着七七从过道来到了点餐台外面。不多一会儿,安琪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看到七七妈妈安琪有礼貌地打招呼,“苏阿姨好。”七七妈妈客气地对安琪笑笑,“安琪过来找七七玩啦。”
安琪点了点头,“对啊,阿姨,我很久没见到七七了,我想七七了就专门过来看看你们。”苏阿姨笑了笑,接过安琪手里的水盆,“安琪你好不容易过来一次,来了还帮阿姨干活。之后她朝还站在原地七七喊了一嗓子,“七七你过来干活。”说着她热络地拉着安琪坐下,“安琪你好不容易来一次,陪阿姨聊会天。”
七七跑了进来,接过了妈妈手里的水盆。七七跑过来有些急,接水盆的时候,没站稳。人一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水盆扣在了地上,水撒的到处都是。
苏阿姨一把拉起七七,劈头盖脸地责怪道,“你怎么那么不注意,你看你把水撒得到处都是。”
苏阿姨说着站起身来,四处查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好不容易拖的地又被你弄脏了。”“啊?”苏阿姨突然大叫了一声。七七听到叫声急忙赶了过去,慌慌张张地问,“怎么了,妈?”
“你看我刚擦的玻璃,都被你弄花了。”七七小声说,妈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被苏阿姨听到了她狠狠瞪了七七一眼,“好啊,你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出什么事情。”说着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开始发起满腹的牢骚来,“有你这么说自己妈的吗,我真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七七走过去蹲在苏阿姨旁边对她一阵好生相劝,“妈瞧你说的,你当然是我亲妈了。不是亲妈也不能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不是。听七七这么一说,苏阿姨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语气也不再那么为难。
她站起身来,嘱咐七七道,“你把地给我重新擦干净。”“好的,母亲大人。”七七蹲了下来边擦地边爽快地回答。听到七七干脆的回答,苏阿姨满意地点了点头,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好好干,你看你要是收拾的不干净的。”
七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就放心吧,一定让你满意。”苏阿姨头也不回,鞋踏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安琪看苏阿姨渐渐走远没了身影,连忙对七七说:“七七,阿姨离开了,你别干了歇一会儿吧。”
七七把额前垂下来的刘海撩到耳后,然后抬起头看着安琪笑了笑,“我得赶紧擦啊,这么长的时间只擦了这么一小块,还有那么多没擦呢。”
安琪看着七七说:“她让你认真擦,你就一块一块地擦啊,七七你真听妈妈的话。”说着她在七七身边蹲下帮七七擦地,“要是我妈这么对待我,我肯定跟她对着干,把她说我的话都怼回去。”
七七边擦地边说:“要是搁以前我也会向你一样这么做。可是啊,她说着叹了一口气,现在不一样了,我只希望妈妈可以健康快乐,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安琪听她这么一说,抬起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波光闪闪一片晶莹,她深深地注视着七七,整个人仿佛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恰巧看到了,也许我现在也会像你一样吧。”七七把抹布扔在地上,整个人顺势坐在了刚擦完的地板上。她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低沉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安琪心疼地看着她,七七嘴角上扬,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明明心里难过得要死却依然笑得那么灿烂没心没肺。可是眉毛却难受地拧在一起,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明媚又忧伤。内疚就像一条,“安琪你一定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吧?”安琪点了点头,坐在七七的旁边,伸手搂了搂七七,想给她一丝安慰。
“那天中午我陪同学刘莉去找她妈妈单位找妈妈,同学的妈妈在一幢写字楼里工作。”七七自顾自地说着声音也慢慢低沉了下去,“到了办公室门口,刘莉进去了,我就站在门口等她。”
“等了一会儿她还没有出来,我等得无聊就自己在附近转了转。”
“这时候,我听到了训斥声,我闻声走了过去,看到是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士站在玻璃幕墙前正在喋喋不休地训斥着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女人。”
说到这里七七的声音哽噎了起来,“我仔细一看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妈妈。”
“妈妈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都是我的错,是我粗心,没把玻璃擦干净,您不要生气。说完深深鞠躬。”
“那位男士轻蔑地看了一眼妈妈,语气明显不耐烦,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给你最后二十分钟时间,你再不把玻璃擦干净,你就滚蛋,而且我不会付给你一个分工钱。”他边说边往外走,“20分钟后我来检查。’”
“这时一只铁皮水桶挡住了去路,被他一脚踢开,被踢翻的水桶翻滚着滚出了很远。”说到这里七七的眼圈红了,她低下了头,我坐到她旁边,把手放到她手上拍了拍表示安慰。
七七停顿了一小会儿接着说:“我跑了过去,捡起翻滚的水桶,向妈妈走去。”“每走一步我的眼眶就发烫一点。”
“妈妈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她呆呆地看着我,七七你怎么来了?我强忍住眼泪,抬起头故作轻松地笑笑,妈妈我陪同学来找她妈妈,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妈妈听我这么一说笑了笑,这样啊。这时走过来一个穿工作服的女人她催促妈妈说,小苏,你还不快点干,一会我们还要去擦外墙呢。”
“妈妈一下子反应过来,哎呀,我还没有擦玻璃,她边说边拿起了抹布,看到我站在身后,她扭过头来催促着我,七七,你先去找你同学吧,妈妈要工作了。”
“我上前了一步,妈妈我帮你吧。妈妈看着我摇了摇了头,没事,妈妈一个人就能忙过来。我还想说什么,妈妈却有些不耐烦了,你快走吧,这活你干不了的,你留下只会越来越乱。”
“我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我的同学走了过来。妈妈看到同学走过来,对我下了最后通牒,你同学过来了,快跟你同学去玩吧。”
“我只好和同学一起离开了。我们下了楼走到一处角落里,我拉住对同学说,我们先等一下,我看妈妈一会儿要干什么活儿。”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妈妈和刚才说话的那个阿姨拎着一桶水也下来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她们带了很多的工具。”
“他们站在楼下,开始拿绳索往身上绑,不一会儿就绑好了。我躲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着妈妈坐在一只小搬凳子上,然后被人慢慢拉到一定的高度。”
“虽然我之前也看见过别人这么做,可是当我妈妈真的那么去做的时候,我却吓得手脚发凉。”
“妈妈被吊到了空中之后,麻利地干起活来,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她一点点被降低高度。我紧紧地看着妈妈,生怕她从高处掉下来。”
“还好妈妈一直在认真工作,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我背靠在墙上松了口气。这时,同学突然拍了我一下,七七你快看。”
“我赶紧回过头去,发现妈妈被悬挂在半空中。低下有人喊,怎么绳子拉不动了。”
“我一听什么都不顾了,急急忙忙向妈妈跑过去。我边跑着泪水边流了下来,那一刻我只想着快点跑到妈妈身边保护妈妈。”
说着七七的眼眶又红了,“我知道拼命地向前跑我甚至不敢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说着七七的泪水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涌了出来,她边用手背擦着眼泪边说,那一刻我才知道妈妈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
七七说完之后哭了,安琪也跟着哭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掉下来砸在地板上,盛开了一朵朵的水花。安琪边哭边想起来妈妈的胃一直不好,自己这么一闹,一定没有吃好饭。
这时候苏阿姨从里屋走出来,“天不早了,安琪今晚就住下吧。”安琪摇了摇头,“不了,阿姨。现在天还太黑,我现在就走。”
她抬头看着苏阿姨泪光闪闪,笑意盈盈,“苏阿姨,我妈妈胃不好,我担心她,今天就不住在你家了。”
苏阿姨本来还想挽留安琪住下,听安琪这么说,她体谅地笑笑,“我刚好要出门取货,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那太好了,苏阿姨。”
安琪回到了家,打开房门,客厅里黑漆漆的,电视在一片漆黑中发着微弱的光。她打开客厅的灯,看到妈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妈你起来,天气凉别在这里睡,容易感冒。”安琪边说着边轻轻摇醒了妈妈。然后扶起妈妈上楼,把妈妈小心地送到楼上的卧室。
安琪把妈妈扶倒,小心地为妈妈盖上被子。然后又去找来妈妈常吃的胃药,端来水扶着妈妈喝下。
妈妈顺从地把药咽了下去,迷迷糊糊间妈妈说了句,“安琪怎么这么懂事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琪听了之后笑了,把水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小心地把妈妈扶倒盖上被子。等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轻轻关了灯带上了房门。
安琪关上门之后,透过玻璃看到妈妈均匀地呼吸着睡得很安稳。她想起临出门时和妈妈的争吵,眼眶红了,泪水在眼里打转,她看着熟睡的妈妈轻轻地说,妈你放心从今天起太阳天天都会打西边出来,不是因为我懂事了,而是我看到你的不容易真的心疼你了。
安琪来到客厅,脚下是川流不息仿佛不会停止的车流,头顶就是漫天的繁星。
安琪在心里暗暗地想:“以前,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满脑子里想得都是自己的那点事。稍微有点不顺心的事就觉得全世界都与我为敌,处处和我对着干。可当我不再凡事只想着自己,而是学着站在别人的立场设身处去体会他们的感受,看到了以前没看到的一面,也体会到了以前不曾觉察的想法。”
“其实这个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容易,我们应该学着理解其他人。尤其是含辛茹苦抚养我们长大的父母,他们背着我们吃了很多的苦,却从不肯开诚布公地告诉我们。今天我看到的只是父母经历的很多很多苦中的冰山一角。”
“这些不仅让我成长也让我意识到,原来世界并没有与我为敌,反而一直都在悄悄地爱着我。”
想到这里,安琪嘴角上扬轻轻展开双臂,你看,眼前的这个世界,她多美好,美好得就像头顶璀璨的繁星,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带着满满的希望无限延伸下去,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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