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近了,年味儿越来越浓了,群里好多朋友在写,明天也到小年了。
年味儿总容易让人想起家乡过年的那些岁月,那么美,却也那么远。记忆中所有成长的美好都在过年时达到高潮,糖果,新衣,腊肉,鞭炮,拜年,压岁钱,长大的喜悦……要列总能列出一大串儿来。
热热闹闹赶集去
一进入腊月份,屯年货的行动就开始了,“七嫂,进城去么?”八婶站在院子外面喊到。“好啊,我正打算去买二斤枣儿呢,有一家商店卖的特别好吃”,母亲应声道。不大一会儿,就能看到几个婶娘们赶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走过村口的池塘。那股说约起就约起的劲儿,真让人佩服。
大人们似乎总觉得年货买不够,比如也许母亲前两天刚买回来二十斤瓜子,明天又要去再买十斤回来。今天赶集明天进城,年轻的嫂子们眼睛溢出兴奋的神采,年长的婶子们也总是笑容满面,更别提我们小孩子有多兴奋了。从母亲一出门那一刻开始,我就巴望着她快点回来,因为有好吃的,也许会有我的一件新衣裳呢。她们那会子难得随意的买买买一回,也许就等着过年肆意一把吧。
有时候母亲会把我带上,进城去看那花花绿绿的世界,买个灯笼买几张年画,买几包糖果,试件衣裳买双鞋子,进一次城仿佛上了一次太空,坐在自行车的前杠上,大冬天的从不感觉寒冷。过年的心情就是这样美起来的。
民以食为天:腌了多少腊肉啊
谁家要是不腌上百十斤的腊肉,真就没法过年。熟人遇上,总要问一句:恩家腌了多少腊肉啊。鸡鸭鱼肉是最基本的储备,也是老百姓最厚实的幸福。鸡鸭和猪都可以自己养,鱼多半是买来的,因为村口的池塘打上来的鱼总是不够大家分。看母亲腌肉感觉很简单,洗干净以后,放在一个大盆里面,撒上厚厚的盐(盐如果太少肉容易变坏发臭),盖严实放几天,然后用绳子一块块挂在朝阳的墙上,把肉晒干直到可以滴出油来,这样的肉放多久都不会坏。鸡鸭的腌制也大抵如此,鱼就不太一样了。通常把鱼肉切成方形的小块,撒上足够的盐放在坛子里,放上半个月就够了。
吃腊肉的时候,用劈柴在土锅里煮上半天,切成一片片的,瘦肉颜色暗红,嚼起来有些板硬,不过很有筋道。肥肉则亮晶晶的,看着很能勾起人的食欲,不过我至今也不敢吃肥肉,只听叔叔们说就着白米饭特别有味儿。腊肉也可以直接用来炒菜,把晒干的腊肉切成小片,放锅里猛煎,再把煎出来的油撇出来,炒出来的青菜特别香,谁家要是吃腊肉,整个村子都是肉香,村子里的狗狗总会排队站在你家门口。
年前为了这些肉,村子里总要热闹一阵。打鱼的时候全村都围在池塘边,看着一网网白色的鱼打上来,蹦蹦跳跳的,最后有的用稻草穿过鱼嘴提着,有的用菜篮子装着,拿回自家去。杀年猪的时候,更是热闹,人们在村口空地上支一个大土锅,旁边支一个案板,土锅里烧着滚烫的水,猪就放在案板上。经过一阵阵嚎叫之后,猪肉被分割,主人家也要在当天请村子里面的所有人去吃一顿肉汤。孩子们是有热闹可看,有肉可吃就满足了。我不是经常去观看,只是放寒假后过两天就能听到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当然,像鸡肫、猪肝、猪肺、猪肠等等杂碎每家都会准备,也会去市面上买些火腿、牛羊肉之类的,而萝卜、红薯、白菜等都在地窖里呢。
回家的喜悦
把年货准备的差不多了,外出的年轻人也都陆续回来了。常常在半夜听到村里的狗叫,然后是谁家开大门的吱呀声,然后会传来断断续续地说话声。第二天一大早,当你端着饭碗在门前太阳底下吃早饭的时候,也许会看到一个灿烂精神的熟悉面孔出现,一年未见,大人们会寒暄一阵,问问诸如“过完年啥时候出去“一类的问题。
隔壁的宝叔每年回来,都把头发剪得帅帅的,穿一身崭新的衣服,眼睛放着亮光。有一年他带回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婶子,小奶小爷别提多高兴了,如今宝叔的儿子都比我还高了。我记得十叔一大早挑了两个水桶去井边打水,一路走着一路哼着小曲,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偶尔调皮地吐出一个瓜子皮儿,虽然已有两个孩子,那神情那步态简直就是一个小青年。
看着别人都回来了,可父亲还没回来,父亲啥时候回来呢,我总是一遍遍问母亲。父亲春天出门过年回来,十几年都是一样。期待父亲回来就像期待春天一样,父亲的包里也许藏着从省城带回来的稀罕货,也许藏着给我们的几本书,也许藏着新衣服,虽然他不善言辞,可父亲一回来仿佛我们就多了一个保护伞。因为母亲常年在家管教我们姐弟仨,有时难免严厉,父亲回来亲近我们还来不及,哪有脾气和脸色,反而常常在母亲面前护着我们。在深夜,在日落,在清晨,在午后,好像每一个时间点都有父亲回家的记忆,而父亲一回来,也就该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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