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回归局中局

作者: 1ad630ed0c5c | 来源:发表于2018-06-13 17:26 被阅读312次

1.

周末晚上,潘旭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几瓶啤酒下肚,难免想上厕所。却发现里面一直有人,于是便打算在街边找个角落方便。

潘旭走向路边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嘎”的一阵急刹车,接着便是一声惨叫。他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小伙子躺在地上,捂着腿直叫。一辆车停在旁边,看上去十分眼熟,他心中一惊,这不是姐姐潘雨燕的车吗?

此刻,潘雨燕正趴在方向盘上,头上鲜血淋漓,早已昏了过去。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气,潘旭心想坏了,酒驾肇事,姐姐这次麻烦大了。

被撞的是个小伙子,叫程希然,他告诉交警说,他从饭店出来准备回家,正好端端地走着,就被突然冲上马路牙子的车给撞了。程希然的左腿被撞断了,当他知道司机是酒驾后气坏了,要求交警从严惩处肇事者。

潘旭倒想帮姐姐辩解,可急切间想不出托辞,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潘雨燕没过多久醒来了,医生说她伤得不重,最多有点轻微脑震荡。交警要对她进行行政拘留,她当时就不愿意了,说:“是,我是喝了酒不假,可我之所以撞他,是因为他当时举着块砖头,要偷袭我弟弟。”

潘旭十分佩服姐姐的机智,竟能随口就编出这等绝妙瞎话。他急忙配合说:“对,我姐驾驶技术可好了,就算喝酒也不至于撞上马路牙子,她是为了救我才撞的人。”

交警奇怪地问:“刚才你怎么不说?”潘旭只得推说刚才忘了。

程希然一听,立刻委屈大叫起来:“你们姐俩血口喷人,我跟你无冤无仇,拿砖头砸你?我有病啊我?”

潘旭反唇相讥,说:“你有病没病你心里清楚,再说了,谁知道你怎么想的,说不定你想打倒我抢劫呢。”

可是潘旭这说法缺乏依据,经查,程希然从小到大,就没有过任何违法记录,抢劫的推测站不住脚。尽管潘雨燕一再坚称事出有因,可交警按章办事,当晚便将她关进了拘留所。

潘旭的父亲老潘听说此事后,当时就急了,拿了张八万块的卡,连夜去找程希然,低三下四赔礼道歉后,求程希然高抬贵手,同意私了,说只要不追究女儿的刑事责任,他愿意再出十万块作补偿。

程希然开始时不同意,可当老潘把钱加到十五万,另外承担他所有医药费时,他终于同意了。

可是酒驾肇事毕竟情节太过恶劣,尽管老潘多方奔走,潘雨燕还是被判了一年徒刑。判决下来的当天晚上,戒酒多年的老潘又喝起了闷酒,对潘旭说:“你跟我说实话,你姐从来不会说谎,你好好想一想,以前真没得罪过这个程希然吗?”

潘旭委屈地说:“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姓程的,哪有机会得罪他?再说了,我姐酒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半年前她还因为酒后驾车撞树上了呢。爸,我是你儿子,你怎么什么事都向着我姐?”

老潘气得一拍桌子,骂道:“为了这个家,你姐忙得连对象都没时间谈,喝酒也都是为了应酬客户。你但凡有点出息,你姐至于这么累吗?你还敢怪我向着她?”

老潘骂完,躺下就呼呼大睡,没想到这一睡就再没醒过来。

2.

老潘年纪大,血压本来就高,昨晚喝了酒,又动了气,竟突发脑溢血,就这么去了。

潘旭悲痛欲绝,料理了父亲的丧事后,他把怨气全撒在了姐姐身上,说她就是个酒鬼,要不是她撞人入狱,父亲不可能借酒浇愁,导致脑溢血,就不会死。

潘雨燕哭着说:“自从上次撞树之后,我喝完酒从来不开车。那天晚上,因为离家只有两分钟车程,我又感觉没喝多,所以才开车。当时我见你在前面走,程希然捡了块砖头,冲着你脑袋要砸,我情急之下才会撞他。小旭,以后你必须防着这个人。”

潘旭怎么看怎么觉得姐姐没撒谎,他去找程希然问:“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

程希然破口大骂:“我跟你有仇?是你姐跟你有仇吧?说不定你姐想撞死你然后独霸家产,可喝多了,才误把我撞了。你快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程希然情绪十分激动,想从他嘴里问出实话来几乎不可能,潘旭只得放弃。

以前,家里的家具店生意全靠潘雨燕一个人支撑。如今姐姐入狱了,潘旭只得独挑大梁。开始时摸不着头绪,生意一落千丈,大半年后,总算摸索出了些经验,渐渐稳住了局面。

这天,潘旭正埋头整理账目,突然他听见一个大嗓门喊:“老潘,潘祥茂,债主上门了,赶紧出来。”

潘旭抬头一看,一个面色黝黑的老头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潘旭很生气,说:“大爷,你是什么人?我爸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老头上下打量潘旭一番,咧开嘴笑了:“你是小旭吧?小时候整天淌大鼻涕,没想到长大了挺俊的嘛。你爸呢?老邻居来了,他怎么还不出来见我?”

潘旭隐约觉得,这人恐怕真认识父亲,于是强忍着火气问他是谁。老头说:“我姓沈,叫沈壮。你叫我沈大爷就行。你爸呢?”

潘旭想了想,把父亲去世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俗话说父债子还,如果我爸真欠你钱,我决不赖账,对了,我爸欠你多少钱,怎么欠的?”

听说老潘没了,沈壮有些难过,他抹了会儿眼泪,说:“其实今天来,说要债那是扯淡,就是老哥俩多少年没见,想他了,谁想到他就这么没了?大侄子,看你这店,生意应该挺不错,发财了吧?”

潘旭有些得意,吹嘘说:“大财发不了,一年也就几十万吧,算不了什么。”

沈壮吃惊地瞪大眼睛:“本来你爸欠我的钱不想要了,可对你来说这点钱不算啥,那你替你爸还了吧,连本带利,给4000块就行。”

3.

沈壮的脸上有憨厚,更有狡猾,还有贪婪,潘旭突然觉得这个人非常讨厌。4000块钱确实不算什么,可是,父亲可能欠人家钱吗?潘旭有点怀疑,沈壮是得知了父亲死讯,想来浑水摸鱼的骗子吧。潘旭沉下脸说:“就4000块?没问题,把欠条拿来吧。”

沈壮叫了起来:“这都哪跟哪呀?哪有什么欠条啊?20年前,你爸急着搬家,把房子卖给了我,他说电视机是新的,作价2000块,结果我看了没半个月就坏了,修都修不了。现在我只让你还4000块,还多吗?”

20年前,潘旭只有3岁,还不记事呢。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要想证明这些,就把当年的事多讲讲,要是说得都对,我就把钱还你。”

沈壮恍然大悟,指着潘旭生气地说:“好小子,闹了半天,你竟然怀疑我是骗子呀?好,我就说一件事,看能不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你姐,是不是叫雨燕?她是抱养来的,对不对?你爸身体不好,结婚了五六年都没有孩子,正好有家人想生男孩,准备把女儿送人,你爸妈就领养了她。雨燕渐渐大了,你爸妈怕雨燕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就搬到城里来了。这些事,你回老家去随便打听,那些老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潘旭的心全乱了,拿4000块钱塞给沈壮,打发他走人,然后心急火燎地赶回家,翻出父亲所有的遗物,希望从中找出点线索来。可一直忙到晚上也没有结果。潘旭想了想,转而搜查姐姐的东西,终于,他从姐姐的日记中得到了答案。

潘雨燕12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老潘夫妇带着她跑了许多大医院,花光了积蓄,还借了不少外债才治好。就在那期间,老潘跟潘旭妈说,雨燕父母为了要男孩儿把她送人,这孩子太可怜了,既然咱把人孩子要来了,就算倾家荡产也得救她的命。潘旭妈说,也不知道雨燕的身世问题,能不能瞒她一辈子,希望她将来有一天就算知道了,仍然能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

确定潘雨燕当真不是自己的亲姐姐后,潘旭回想起了程希然说的话,难道姐姐真的是想撞死他,独霸家产?怪不得她信誓旦旦地说,是程希然想伤害自己,原来她想用这个借口,掩盖谋杀自己的事实。她既然不是自己亲姐,将来结婚嫁人后,把这个家具店带走了怎么办?自己不成了穷光蛋?

潘旭吃不香睡不好,一连思想斗争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天,他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姐姐兴奋地告诉他,说因为她在狱里表现出色减了刑,明天就可以出狱了。潘旭想,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要做出抉择了。

第二天,潘旭开车去接姐姐,先去拜祭了父亲,又请姐姐吃了顿大餐,然后努力摆出一副无情的样子,说:“你的身世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是潘家人,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俩之间再没任何关系。”

潘雨燕听完这话,傻了,说:“就算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可他们一直当我是亲女儿。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们说,三年前,我的亲生爸爸来找过我,希望我回去跟他们过,但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觉得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潘旭先发制人,说:“行了,别净说些好听的,这些年你记得打过我多少回吧?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你恨我,你要是真拿我当亲弟弟,能开车撞我吗?还不是想撞死了我独霸家产?”

潘雨燕惊呆了,好半天才伤心地说:“我打你是因为你惹祸,你不长进,不想让你学坏,跟恨不恨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是想撞你?如果撞死了你,我得坐牢偿命,还说什么独霸家产?你这么说,不觉得太牵强吗?”

潘旭掏出张卡扔在桌上,说:“打住,谁是谁非,说起来也没什么意义,这里面有十万块,拿去做本钱吧,你有能力,以后赚多少我都不眼红,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潘旭逃也似的走掉了,潘雨燕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虽然她知道,潘旭是因为自私,所以才不认她这个姐姐,可她还是自己骗自己,认为一旦程希然承认想伤害潘旭的事实,潘旭就会明白他错怪了她。

4.

潘雨燕找到程希然,说想用卡里的十万块买他一句实话。

在验过卡里确实有十万块钱后,程希然揣好卡,狡猾的说:“我倒是想告诉你实话,可万一你录下来,去告我怎么办?”

潘雨燕想了想,建议说:“你写下来吧,等我看完你再撕掉,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录音了。”

程希然依言行事,可写下来的原因极其荒诞,他说几个月前在一家商场,潘旭踩了他的脚,还骂了他两句,所以他怀恨在心,才想砸他黑砖。

潘雨燕失望地说:“这十万块是我全部财产,我只想买句实话,找回亲情,你这么糊弄我,太过分了吧?”

程希然把眼一瞪,说:“过分?你撞断了我腿,我差点成了残废,过不过分?实话我说了,你爱信不信,关我屁事?”

潘雨燕知道不可能从这人嘴里得到真相,于是冷冷一笑,说:“那好,反正卡我给你了,咱们互不相欠,至于你能不能从卡里提出钱来,也不关我事。”

为防止程希然搞鬼,在他验了卡之后,潘雨燕便暗发短信通知朋友代为挂失,所以那卡已经没用了。

潘雨燕路过之后,收拾心情断了念想,决定开始新的生活。她租了个门面开了家饭店,没想到几乎同时,附近雨后春笋般一连开起了三家饭店,小区的消费群体有限,她的生意刚开始就陷入困境,每天客人两只手就数得过来,不要说赚钱,能少赔点就烧高香了。

这天,潘雨燕正发愁本月大厨的工资没着落,有人打来电话,说:“潘雨燕吗?你好,我是第一医院的医生景春林,我们从患者凌江先生的手机上查到你的号码,上面写着你是他女儿,你能带些钱,过来把医药费交了吗?”

凌江是潘雨燕的生父,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城市生活,三年前曾来找她,希望她能回归凌家,被潘雨燕断然拒绝。这三年来不过偶尔通个电话,今天,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要是这事搁在以前,几万医药费算不了什么,可现在她哪有钱啊?潘雨燕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潘旭身上,她打去电话说:“姐遇到难事了,急需用钱,如果信得过姐,就借六万给我,否则就当我没找过你。”

潘旭冷冰冰地说:“跟谁俩呢?别姐啊姐的,咱俩已经没关系了。”

就在潘雨燕心里一寒的时候,潘旭又说:“钱我这就打过去,你有钱了就还我。”

潘雨燕心里又是一暖,赶紧去医院交了费。原来,凌江在火车进站时犯了心脏病,刚下车便被送来急救。相比于三年前,病床上的凌江皱纹多了些,头发白了些,精神委顿不堪。医生说他因为旅途劳顿诱发了心脏病,倒是并无大碍。尽管潘雨燕心里抗拒这个父亲,但见他如此模样,心里还是十分不忍,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三天,凌江终于恢复了过来。

这天,父女两人开始了正式谈话。凌江说:“雨燕,有件事,这几天爸没有对你说,其实爸真正犯病的原因,不是什么劳累过度,而是悲伤过度,你弟弟凌宏宇,前不久半夜飙车出了车祸,没了。”

潘雨燕吃了一惊,三年前凌江来的时候,隐约提到过她这个亲弟弟,据说十分优秀,他的爱好也与众不同,喜欢最危险的赛车。

“雨燕,你妈死得早,如今家里就剩下我孤老头子一个人了,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回去跟爸一起生活啊?”

原来,你是因为儿子死了,身边再无亲人,所以才来找我。潘雨燕真想毫不留情地指责他,可见他老泪纵横,又实在不忍伤害这样一位老人。她说:“爸,生死有命,你也别太难过了。虽然从血缘上,你是我亲爸,但我们到现在为止,只真正见过两次面,我对你很难产生亲情,所以实在没法答应你的要求。如果你真感到孤独的话,来这里生活吧,我可以多陪陪你,但我的根在这里,你就别逼着我跟你离开了。”

凌江长叹一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恨我把你送人,可是雨燕你不知道,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儿子,不能为家族延续香火……”

“延续香火很重要吗?这种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害了多少人,对我们这类人公平吗?爸,你别说这些了。”潘雨燕赶紧打断他的话,说,“你先安心养身体,我先回去一趟,忙完了我再过来照顾你。”

凌江掏出张银行卡,说:“这些天的住院费是你垫的吧?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够不够?密码我已经写在后面。雨燕,你真的不肯跟爸回去吗?”

潘雨燕抱歉地摇摇头,也不接他的卡,转身走了。

5.

其实饭店里根本没什么事,只是潘雨燕不愿意听他说那些借口。在店里呆了几个小时后,她带了些吃的来到医院,没想到凌江已经出院了,不过却留了封信给她,信里写道:雨燕,你是一个好女儿,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在失去身边至亲之后,才想起曾经被抛弃的你,这对你极其不公。很抱歉,让你看到我自私的一面,所以不管你如何抉择,爸都不会怪你。你这几天无微不至的照顾,爸将回味一生。以后爸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今日一别,或许永远不会再见。但你一定要记住,我们血脉里流的是相同的血,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到了什么时候,永远都不要怀疑这点。

信封里还放着那张银行卡,潘雨燕想了想,这是父亲的一片心意,自己正值困难时期,也没必要太矫情。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凌江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到底做什么事了呢?

还了潘旭钱后,潘雨燕的饭店又勉强开了一个月,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她低价转让出店铺,准备去南方打工。她收拾好了行装,出发前给潘旭打了个电话,想约他出来道个别,可电话打过去后,潘旭却急匆匆地说:“姐,我这边有急事,一会儿忙完了我给你打过去。”

潘雨燕一颗心狂跳起来,自从潘旭说跟她断绝关系后,就再没主动叫过她姐,今天怎么突然改回了称呼?他到底在忙什么?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潘雨燕坐不住了,打了个车去找潘旭,在家具店刚下车,就见潘旭从旁边一家饭店出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潘雨燕刚想叫他,一辆出租车突然加速冲了过来,对着潘旭撞去。潘雨燕想也不想,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将潘旭推出老远,自己却摔倒在地,只觉得左腿一阵剧痛,出租车的前轮从她左小腿上碾了过去。

潘旭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她身上,叫了声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这时出租车司机下了车,说:“哎呦,你看看这事弄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打是罚我全认了,需要我送你们去医院吗?”

司机面色苍白,嘴角却牵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这人竟然是程希然。奇怪的是,见肇事者是他之后,潘旭居然没有发作,而是异常冷静地说:“回头我再和你算账。”

潘雨燕的左腿骨折,住进了医院。潘旭把她安顿好,然后猛地跪在地上,哭着说:“姐,今天我才知道,我错怪你了,我不是人,你狠狠地骂我吧。”

潘旭说他中午照例去常去的饭店吃饭,遇到个多年不见叫张辉的朋友。两人见面十分高兴,聊得不亦乐乎。潘旭问他现在是不是还打游戏,张辉叹了口气,说:“早就不玩了,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们跟拆迁队强拆的事吧?”

潘旭当然记得,读高中的时候,他经常逃学去网吧玩游戏,花费很大,把饭钱全省出来也不够用。当时市里正搞拆迁,负责拆迁那帮人有时候人手不够,就到网吧招他们这些半大小子,一人发根棒子,到了钉子户家先恐吓,恐吓不成就冲进去一通乱砸,基本上就搞定了那些钉子户。每干一次这事,他们每人能得两百块钱,这些钱就全都扔进网吧了。

正是因为这事被潘雨燕知道了,她气急败坏,把他一顿狠揍,从那之后潘旭再也不敢参与这种事。

张辉感慨地说:“有一次咱们去拆一户姓程的人家,他家老爷子当时心脏病发,半个月后死了。我爸差点打死我,骂我是畜生,说我再敢干这种不是人的事,非打死我不可。我一下子就醒悟了,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早晚得遭报应啊。所以就退出那个圈子,也再不玩游戏了。”

张辉的经历跟他倒是差不多,潘旭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他皱着眉头使劲想了半天,突然一个激灵,问:“你说犯心脏病死的那人,姓什么?”

“姓程,怎么了?”

就在这时,潘雨燕打来电话,所以潘旭匆匆挂断。他送走张辉又四处打听,终于确定,程希然就是犯心脏病死的那个人的独生子。

这下潘旭全明白了,当年自己砸人家的时候,被程希然记住了相貌,程希然把仇恨埋在了心底。因为程希然当时还小,长大了样子全变了,所以再见面他没认出来。就在程希然想拍他黑砖的时候,姐姐不顾一切地撞了过去,否则,他被砸死了都有可能!

姐姐为了救他坐牢受苦,他却往姐姐心里捅刀子。潘旭又自责又羞愧,恨不得立刻飞到姐姐身边向她道歉,结果失魂落魄之下,要不是姐姐再次相救,就被蓄谋已久的程希然撞死了。

6.

正因为知道了这番因果,潘旭才强压下愤怒,没有当场动手打人,给程希然留下反咬的机会。他下定了决心要把事情搞大,以蓄意谋杀罪名起诉程希然。

潘雨燕听说了弟弟的计划后,考虑了良久,才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程希然父亲的死,你有一些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这种时候我们大度一些,能消了他心里的恨,化解了这段仇恨,岂不是更好吗?”

在潘雨燕的力劝之下,潘旭终于取消了起诉计划。他去拘留所见到了程希然,程希然毫不在乎地说:“你是来跟我算账的吗?随你吧,不过我这算疲劳驾驶肇事伤人,就不信还能判我三年五年不成?”

潘旭瞪着眼说:“姓程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因为你爸的死,你恨我,上次想砸我黑砖不成,这次又想撞死我,我看判你个十年八年的倒有可能。”

程希然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显然惊惧不已,问:“明明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到底是谁出卖了我?”

潘旭装作不屑一顾地说:“上次的事过后,我随便找了几个老朋友,便弄清楚了你的底细,只是不愿跟你一般见识罢了,没想到你没完没了。我这就正式起诉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潘旭作势欲走,这下程希然慌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喊道:“旭哥,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过我这一回吧,大姐除了医药费,我再拿六万,不,十二万块精神赔偿,我要是判了刑,这辈子可全毁了啊!”

潘旭问道:“当年砸你家的又不止我一个人,为什么你偏偏只盯住我不放?是看我好欺负吗?你要搁我当年的脾气,你小子早就废了!”

程希然沮丧地说:“城市这么大,这么多年来我只在那天晚上遇到过你,我也是临时起意。我发誓没有其他原因。”

为了防止程希然仍然口是心非骗自己,潘旭逼他写了一份坦白书,然后同意私了,不追究他刑事责任。

接下来的日子里,潘旭每天把潘雨燕照顾得无微不至,像是要把对姐姐的愧意一下子全补偿给她。

这天,一个男人找到潘雨燕,说:“潘女士,你好,我们是凌江凌董的律师,凌江先生于七日前去世,他把全部的遗产都留给了你,我们这次来,是遵照凌董的遗愿,办理遗产转移手续的。”

潘雨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生父,为什么突然间就死了呢?那个平凡可怜的老头,怎么突然就成了什么凌董?

按照律师要求,所有无关人员都离开病房后,律师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病入膏肓的凌江说,其实他早就通过做生意,拥有了庞大的家产。他想让潘雨燕重新接受自己,但他知道,潘雨燕并不是一个看重金钱的人,所以,他才一直没有透露自己有钱的事实。

当儿子赛车意外身亡后,他来找潘雨燕时才知道,她已身在狱中。他暗中了解了事情经过,用30万的代价使得程希然说了实情。他觉得,这是一个让女儿重新接受他的好机会,于是策划了一系列行动。他用金钱开道,通过沈壮的嘴说出潘雨燕是养女的事,然后动用关系使潘雨燕提前出狱。而潘旭出于私心与姐姐断绝关系,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成功地离间了她身边的亲人,让她产生了孤独感。

随后,他在她饭店附近接连开了三家饭店,挤垮她的生意,让她走投无路。他假意犯病住院,逼她为住院费向潘旭借钱,假如潘旭拒绝,就进一步斩断了两人之间的亲情。虽然潘旭借了钱,但通过女儿照顾他的日子,父女间的感情得到了加强,只要他继续打苦情牌,他相信赢回女儿的心不过是迟早的事。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在住院期间,被查出患了绝症。无奈之下,他只好调整计划,通过张辉揭穿程希然的秘密,与此同时,他再用50万巨款,命令程希然撞伤潘旭。潘旭本来对姐姐心怀愧疚,这时候姐姐又悉心照料他,他一定会和姐姐重归于好。

视频最后,凌江疲惫地说:“我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爸曾经对不起你,我做这一切,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再喊我一声‘爸’。”

潘雨燕流着泪,叫来潘旭,把视频给他看了一遍,然后说:“和我爸不同的是,我从来不认为手段心机和金钱能够换来真情,也不认为坦言相告会失去亲情,我爸唆使程希然撞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吗?”

“姐,你永远是我亲姐。”

潘旭哭着张开双臂,姐弟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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