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无论是随着妈回她的娘家、还是随妻回娘家,可我现在再也没有娘家可回了。
这辈子叫过两个人为妈,妈早逝,丈母娘也在去年离开了人间。
少时,我家也没有回娘家的习惯,因为舅家虽在,但舅公、舅婆早已作古,老屋里只有堂舅舅一家在鹊占鸟巢。
结过婚后,每年的年初二才有了去处。
妻的家是个大家庭,四女一男,初二时聚在一起,家长里短的也热闹非凡。
丈人爹是个老退伍军人,老家在浙江海宁,自从出来当兵后就再没回过老家。丈人爹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谨小慎微之人,没有之一。他的做人原则是不找任何人麻烦,但你也不要指望他为你做任何事。
他也不与人交往,在我成亲的喜宴上,爸想和他聊聊天,爸总认为亲家来了应该是要去客套几句的,而丈人爹能躲就躲,边躲嘴里边哆囔着:"怎么又来了″。
而丈母娘的个性却开朗了许多,丈母娘就是宜兴本地的,蜀山人,家里也是兄弟姊妹一大堆。
我现在想来,丈母娘却没有什么具体事迹可描述,无非是一辈子养儿育女、养家糊口罢了,丈母娘对我也是高看的,在她老人家最后的日子里,神志已不清了,但嘴中时不时还会来上一句:"小女婿要来了″。
但两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重男轻女,这我不好说成是上人的不是,要说是缺点那也是那个时代、那个阶层的普遍认知。
夏天切西瓜,儿子分半个,其余半个由父母和四个姐姐分着吃。妻常抱怨,小时吃早饭买油条家里永远只买一根,四个姐姐是没份的。三个姐姐不吱声,而妻却时常抗议,也许妻的倔脾气就是这样养成的。
丈人爹成天闷在家里,世事不练达却练成了个家务能手,踩缝纫机做衣服能做出裁缝般的手艺来,厨艺那更是一流,去开个家常菜馆是足足有余。
每个年头上的初二四个女儿女婿回娘家时,招待我们的满桌子菜是色香味俱全,
丈人爹呐言,丈母娘健谈,虽然家景平常,但我仍感温暖,尤其是自己父母去了之后,只有在这里,仍有爸妈可喊,也仍有人能回应我。
但好景不长,丈人爹因早年下矿劳作辛苦,拉下了手抖的毛病,最后发展成了帕金森综合征,最后的几年里我看到他就觉得活着真是种折磨。穿着尿不湿,出房门都艰难,但不幸的是神志是清醒的,这种日子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在丈人爹因病故去后不久,丈母娘也患上了老年痴呆,丈人爹是无法挪动,意识清楚,而丈母娘是满世界疯跑,而智商退回到了婴儿时的状态。小舅子要对付她也真是不易,要关她在家吧会有人讲你不孝,要放她出去吧那就找不着人。
这样你追我逃的日子持续了两年,丈母娘也走了,在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了可以喊爸妈的地方了。
今年是丈母娘走后的第一个年初二,听说油要涨价,早上开车出去把油加满,然后一整天就闷在了家里,无处可去,遥想起婚后每次年初二过节时的场景,也回想起妻父母的点点滴滴,他老俩口一生不易,连走时都没得善终,不禁不胜唏嘘。
愿天堂里再无病痛,愿丈人爹和丈母娘永远安康。
东氿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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