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结

作者: 冬夜霞光 | 来源:发表于2019-01-04 15:24 被阅读175次

    生命结

    认识死亡

    谈生命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认识生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想了解生,首先要了解死。

    记得小时候,村里响起震耳的大炮声,大人们说某某死了。出殡的时候,村里的人跟着出殡的车看送葬人哭泣,由于害怕放炮,所以每次等放炮的远去,才敢出来跟在车后,听着送葬人大声哭喊,听着人们对人们哭声评头论足,幼小的我只知道看到那个人哭的形象好看,难看,没有其他的感觉。

    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长大,再也不去看死人出殡的事了,感觉没有意义,而且觉得死亡离自己很遥远。

    直到一天晚上,接到大哥电话,弟弟(姑姑家的)出了车祸。放下电话,弟弟的笑容在眼前闪现,骑车到姑姑家参加弟弟送殡仪式,一路上,泪水不停的流,路旁的车,路上的人,都与我无关,我的心深深地悲伤,为姑姑,为弟弟年轻的生命,为弟弟那几个月大的孩子。

    姑姑在很长时间里走不出生命的深渊,我们总是避讳提到弟弟,可我知道姑姑的词典里永远有弟弟的页码。

    再讲周国平的《家》时,有了痛的生命体验,读到“我相信,如果灵魂不死,我们在天堂仍将怀念留在尘世的这个家。”猛然间想到弟弟,想到漂泊的灵魂,对生命的有了深层认识,我带领着我的学生靠近生命,孩子们在泪光闪闪中有了对生命的体悟。

    当嫂子离开我的时候,我不敢相信生活,上天那么无情,夺走了我至亲至爱的嫂子。漆黑的夜晚我失声痛哭,我们在一起的无数个柔美的瞬间击痛了我的神经,震荡着我的大脑。寒风呼啸的冬月,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走在送葬的路上,感觉世界是如此冷寞,生命何其脆弱,我们真无法把握生命。人声嘈杂,人们把嫂子埋葬在地下,我双膝跪地,双手抚地,猛然间,感到寒冬的大地无限温暖。

    嫂子走向敦厚的大地,每个人最终都要走向包容万物的地母,大地是每个人的归属,这种归属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是多么温暖,就在那一刻,我感受大地的温暖和厚重。

    很多老人谈到死的时候非常坦然,没有悲哀,没有恐惧,因为那些睿智的生命看穿了生死。

    生,在厚重的土地上,有家有亲人相依;死,隐进厚重的大地,有素未谋面的先人相迎。于是,生命便没有生死的恐惧,只因有了厚重的精神厚土。

                                                                   病隙碎笔

    总觉的自己是一个很强壮的人,谈话中总是做这样的比喻:我就像一辆结实的破拖拉机,无论怎么拉拽都没有问题。但是,这次生病却颠覆了这个事实。

    当几个医生开出必须动手术的诊断之后,我紧张而又无奈,但是没有办法,既然必须要做手术,那就去面对现实吧,早一点做总比晚一点强。

    儿子和老公坐在旁边,儿子说:“没事,别紧张。”就像我安慰小时候的他一样,他虽然有一些笑意,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淡淡的忧伤,因为偶尔听到他的低低的叹息。老公深知我的胆子太小,他笑着安慰:“没关系的,就拉那么一个小口。在和他们谈话中,时间飞快流过。

    我忐忑不安的跟着护士走向手术室,感觉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腿,走路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头重脚轻。亲人们都神情紧张的跟着我,我说:“不用担心。”他们都说:“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我知道他们在安慰我,感觉过路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手术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我跟着护士走进去,看着门轻轻的合上,我回过头跟上护士,我觉得好像进入了一扇与世隔绝的门,好像进入了地狱,虽然到处是绿色,仍然不能排除内心的恐惧。在这个时刻,深深地体验到:生活中有一些路必须自己走,自己承受,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你。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感觉世界是如此的明亮,好像是从未有过的明亮,极力听亲人说话,但是还是很朦胧……

    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看到了嫂子,不记得她在做什么,又见到了奶奶,总之,梦到了很早一些时候,很古的一些时候和一些早已从生命中滑过的人……睁开眼,屋子里很暗,浑身很疼,感觉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了,脚能动一点,知道还是自己的,腰疼的简直就像死的一样。听天由命吧,如果生命太短,也不必过于着急,想着自己还有多少事没有干完,赶紧用剩下的时间努力做事吧。无论怎样,都要坚强面对生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洒在我的身上,心里感到很温暖,能见到第二天的阳光,多美的日子,无论病痛还是健康,我们都要珍惜。老天爷要考验我,我实在没有办法,让我忍受苦楚,我必须承受。

    想要喝水,咽下一口水,喉咙都疼得不想再动,不敢喝水,手术早一点的病友说:“疼,也要喝,疼是为了以后不疼,不喝水,恢复的更慢。”一咬牙,喝!不过一点水,一个缸子底,也要痛好长时间才能喝完,和上课后拿一杯子水咕咚咚的喝下去,真不能比。

    临床病友要出院了,她便收拾东西和我们告别。这时医生来了说:“十五床,良性,注意吃药,一个月以后检查。”。听到这些,我心里掠过一丝忧虑,我的病理什么时候出来,出院时能出来吗?医生告知病情的话语简直就是梵音,一遍遍在心里静静的想象医生告知病理时的情景,那种滋味很难用语言来表达。反手拿起我的《朝花夕拾》,一遍遍的翻着这本书,让自己忘记这些烦恼。

    出院了,病理还没有出来。过了两天,老公电话打过来说:“放心吧,给医生打电话了,良性。没事。”

    放下电话,心里说不出是欢天喜地还是感激涕零,虽然知道,人最终都要走向死亡,但是仍然感觉自己好像逃出了一条通向地狱之门的深深隧道,把那些不愉快抛向世界的尽头,我要好好打点我的生活,快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尽量不要让剩下的生命没有价值。

                                                                               走向未来

    很多时,我在心里默默计算,每周回家和父母一起聊天,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多少,算下来日子少的可怜。因此,我拒绝了一切阻挡回家的理由。回家,我义无反顾,风雨无阻。

    回家的日子,慰藉了奶奶长长的思念,温暖了父母深深的期盼。

    每次回家与父母一起谈天说地,从母亲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叨声里,我听到了她的快乐。母亲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里蕴含着快乐,母亲黝黑头发里的些许白发跳跃着欢愉的音符。母亲腿脚灵活,虽然年过七旬,高大的她走起路来依然比我快很多,在我的世界里,母亲坚如磐石。

    我的快乐能与母亲一起分享,我的忧伤母亲三言两语便能化解,母亲,是我的依靠。

    母亲常常说:“现在真老了,你来时高兴,走的时候不想让走,没事时,总会想起你……”从母亲的话语里我听出了忧伤,我总会软语温存,让母亲笑逐颜开。

    每次回家,总能看到父亲忙碌的身影,父亲是个勤快人,他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只要父亲在,我家的院子总是井井有条,没有任何一处卫生死角,就连厕所角落都用扫帚扫得一尘不染。

    父亲没有多少时间和我们谈话,父亲看到我们到来,总会露出微笑,接着忙他手里的活,忙完一切,才走进屋里,拍拍尘土,坐在板凳上听我们谈话。

    每次离家,父母都站在门外,望着我远行。一次次送别挥手,让时光染霜。

    猛然间接到上天谕旨,要母亲离开我,母亲要去另一个世界远行。我被抛进茫茫荒原,无边无际的黑夜包围着我,黑夜闪着黑色的眼睛看着我这个孤独的孩子,我哭泣,我狂奔,希望抓住母亲的衣角,一切都是徒劳。

    黑暗中,我听到父亲苍老的声音,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想起曾经做的梦:在日本侵略者到来的时刻,两个哥哥拉着我的手,我们随着逃跑的人流奔向村南的河沟,他们紧紧的拽着我,让我不再害怕。

    亲人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爱恋,让我们在世上不再孤单。

    我抓住哥哥的手,我们一起陪着父亲走好后面的路,无论是阳光明媚,还是阴云密布,我们都会笑对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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