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晌午,空气中弥漫着稻草味儿。我躺在侧屋大木床上,大木床和我一般高,婆婆就在床边放着我能踩着翻滚上床的塌凳。床上铺着并不凉的凉席,下面垫着刚换的随意一动就会沙沙作响的新稻草呢。睁眼看到的是白布蚊帐。
即使是醒了,我也不愿下床,外面好热,还是这地儿舒服,虽然也很是闷热,但我可以脱得只剩裤衩儿的趴在凉席上,一会儿不凉了一个翻身挪块凉地儿接着躺着享受凉席传到身上的凉爽感,
透过蚊帐床边是一口大柜子,婆婆常常在里面取出东西走进灶屋,里面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几次我偷偷打开盖儿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吃的。每次都是费好大劲儿也只能撑开一条缝儿,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也就没再盼它了。
“咦,打火机婆婆咋没揣衣服兜儿里,放大柜子上呢?”‘嗞嗞嗞’“嘿还有气儿还能打着嘞”打火机压枕头下,我一溜噔跳下床,躲门边看看堂屋没人,转身把侧屋门掩上,偷笑着蹬上床……
“打火机,耗儿药,打火机,耗儿药”提着篮子在街上叫卖的是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老爷爷。“老哥,屋里打火机没得油了,帮我拿两个打火机”婆婆掏出小青帕子包着的钱说。“要得,来两个五角钱”老爷爷笑着递过来,我多想去接住的又不敢,婆婆一直不让玩打火机。
噢,这是婆婆在街上新买的两个打火机。“嘿嘿我得藏起来偷着玩儿”两只手握着打火机两个拇指一起用力抹着上面的轮子‘嗞嗞嗞’着了,松手又熄了。着了熄了这么玩弄着,想着点啥试试,诶,蚊帐,对着蚊帐嗞着了,慢慢靠上去烧着了,一会儿破了个洞呢,“哇塞这么厉害”接着‘嗞嗞嗞’又着了几个地方,一阵窃喜。看火这么燃烧着越燃越远洞也越大,“哇唔”哭着跳下床穿过堂屋往里跑。
婆婆坐在灶前烧火,大哥儿也坐边上,手里拿着柴火棍在地上戳打着。大哥儿比我高不了多少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大哥儿,可能一开始婆婆爷爷就这样教喊的。我跑过去,婆婆拍拍身上的柴灰抱我坐在她双腿上,左手挽着我身子,右手握着火钳夹柴火往灶孔里放。哄着我“海军不哭,是不是饿了?好乖哈不哭不哭”“婆婆马上煮饭给你吃”我还是哭,我不敢说把蚊帐点着了。怕,我怕说了会被骂会挨打,就一直哭。“佳佳去地坝边搂一背干草进来,柴火烧完了。我哄哈儿海军”婆婆掏着灶孔说。大哥儿蹦跳着搂干草去了,不一会儿抖着身子跑进来“婆婆,火火好大的火”“哇唔”我听着害怕就放声儿大哭起来。大哥儿也哭了抽泣着说“婆,婆婆睡那屋好大的火,床烧起来了”“啊背时的”说完这句婆婆把我往地上一搁,不顾一切的往外跑。
侧屋里浓烟滚滚,顺着门儿流出来堂屋也好大的烟,火也很大,但婆婆不怕。婆婆跑出去拿着锄头冲进去把窗子全打开了,后门原来堵死的,只听见砰砰两声后门也被打开,婆婆抡起锄头把蚊帐凉席稻草全勾拉在地上,紧接又全勾着拖出后门扔在后面小池子里……我躲在后侧屋听见被扔在池子里的蚊帐发出‘嗞嗞嗞’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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