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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陈年往事

我家的陈年往事

作者: 燕归来M | 来源:发表于2020-12-05 15:29 被阅读0次

             

      回到家,看到老爸老妈在厨房里忙碌,房间里氤氲着鸡汤的味道。一瞬间,被温暖包裹,幸福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常言道,有父母健在,家才是温馨安魂入梦的地方。叫一声爸妈,好像自己还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感觉就像泡在蜂蜜里的柚子茶,营养可口回味无穷。安享着爸妈带给我的无限幸福感。依偎在他们身边,听妈妈絮叨着家常与关爱,和慈祥和蔼的爸爸杀几盘棋。柔和的灯光下,其乐融融,岁月是那般的静好。多么希望时光能放慢点脚步啊,让爸妈的华发不再斑白,身体永远硬朗。每每看到他们沧桑的面容,大不如前的身体,都让我心生无限怜惜,无限感慨。

        人生就像是倒置的沙漏,流沙簌簌落下,日子如同永不停息的齿轮,吱呀着四季的变换。于时光而言,我们都只是匆匆的过客。但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岁月如何变迁,父母为我们的那些含辛茹苦的付出,风雨兼程的陪伴,都是如春风化雨一般,渗透到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在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里,父母用他们勤劳坚毅的双手为我们撑起了一片蓝天,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港湾。

        曾经的那些磕磕绊绊的陈年往事,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总会在微风中低语呢喃。如斑驳的老影片一样,美好而又黯然。回首咀嚼,想起快乐的事情,会让我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想起那些伤心的过往,还是禁不住泪眼婆娑…

      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他们都是那么年轻帅气,充满无限的力量。听妈妈讲,爸爸还是当时全公社最年轻帅气的民兵连长啦!没结婚之前,许多年轻的小媳妇大姑娘都对他心生觊觎过啦。不过,妈妈也是当时非常活跃的文艺女青年啊,所以才有了他们的一见钟情和后来的故事…...

      后来,因为落实政策爸爸学以致用,分配在小镇工作。他带走了七岁的姐姐去那里上学,而留下我和妈妈在那个边远的小山村相依为命。

      那时候的妈妈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梳着两个辫子,身体单薄,但是坚韧泼辣。也许是生长在农村的女孩子,她们是没有娇弱的资格吧。她独自承受着繁重的生活。不仅要照顾幼小的我,还要和男人一样在田间劳作。一样每天用她消瘦的肩膀背柴火挑水。

      我是最喜欢看她挑水的样子(因为我常常跟在她屁股后面走)。苗条匀称的中等身材,穿一件碎花布衬衣蓝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她自己做的大口子白底袢袢鞋。她挑着一担水,一只手在前扶着扁担,一只手抓着后面吊着水桶的铁链子。随着吱吱扭扭响的扁担,有节奏的一扭一扭的,有时还要换一下肩头,顺手捋一下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这时候还是小屁孩的我岂知母亲的压力啊!只觉得像是在跳舞一样,好看极了。妈妈没结婚之前是常常被选去跳舞的。还给我们看过她得的奖品。几套有些陈旧淡红色的《毛选》。

      那段分离的日子,最煎熬的就是对亲人的思念了。妈妈说我常常在梦里喊爸爸姐姐啦。

      这样的生活,冬去春来。直到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情,才给我们带来了团聚的契机,使爸爸痛下决心搬家。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和往常一样,妈妈独自安静的在煤油灯下拉完了最后一只鞋底子,然后给我压压被角,自己才熄灯睡觉了。可是没曾想到半夜的时候,妈妈突然急切的推醒了我。她大汗淋漓,呻吟不止,眉头紧锁,身体还不住的抽搐着。这情景把年幼的我吓的哇哇大哭,六神无主。妈妈舌头打结似的对我说:“燕儿,妈妈难受的快不行了,你去隔壁请你吴大妈过来救救我吧”!

      农村的院子大都是独门独户的,和我家最近的就是一墙之隔的吴大妈家了。许多年以后回忆起来,依然清晰记得,当时瘦小的我颤颤巍巍挪动着木梯子,满嘴咸涩的味道。我在恐慌中爬上了他家挨墙的一间水泥平房子。听到树叶的沙沙响声,看到他家的深宅大院漆黑一片,顿时感觉毛骨悚然,灵魂出窍,好像是才死了几天的邻居老太婆“回门”了似的(当时农村还是比较迷信的)。我真是害怕极了,无助极了。但是想到妈妈的样子,我就更觉得害怕了。情急之下不顾一切,跌跌撞撞的从他家的梯子下去,一边跑一边大哭大喊,救救我的妈妈,救救我的妈妈呀………

      后来,在善良热心的吴大妈帮助下给妈妈喝了药,天亮的时候才稍显好转。

      以后大家还常常夸我能干,救了妈妈啦(其实,救妈妈的是吴大妈啊)。

      常言说世事难料。这件事情过去几个月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在我还小的时候,农村的人们还没有电动打米面的机器。他们要去河边,用比较原始缓慢的水磨来磨面磨米。

      有一天,妈妈去河边的磨房磨面,很晚才回来,去接寄放在婆婆家的我(因为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婆婆爷爷家平日里对我们娘俩也是少于帮助的,所以也并没有挽留我)。那会的我睡眼惺忪,走路也是飘飘然没有方向的。妈妈这时侯背负着沉重的背篓,一个手提着东西,一个手提着马灯。她让我抓着她的衣服走来着,口里还迷信的喊着,娃回去娃回去,我们回家了。可是走着走着,只听到啊的一声叫唤,我便一脚踩空掉进了人家的园沟里。疲惫不堪的妈妈顿时被惊醒,转头扔掉所有的东西,飞奔下去找我。借着月光看到躺在地上哭泣的我,一边急切的问我哪里疼哪里不舒服,一边轻轻的把我抱起来,然后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的向前跑。妈妈抱着我敲开了村里蒋先生(医生)的门,请他帮帮忙看一下我的情况。他问问看看摸摸,可是吓懵的我只哭只喊疼。最后他也无可奈和,能力有限吧。就说,小孩子身体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先开两幅药吃几天看看吧。

      那几天,妈妈彻夜不眠的守着我,仔细的照顾着我,不断的自责。脸色苍白眼睛浮肿,身心憔悴。心急如焚的等我吃完了两副药,确没有丝毫的好转,我依然叫疼。妈妈再也坐不住了,收拾行囊背着我踏上了去找爸爸的路。

        几天后,我们终于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团聚了。他们带我去了医院,医生用x光给我做了检查,结果是左边的一根锁骨断了。医生说,孩子再晚来几天就不好治了,可能还会落下残疾。爸妈听了心痛不已(许多年后还常常说亏欠了我),愧疚至极。医生给我正骨,疼的我咬牙切齿,泪流不止,可我就是倔强的没叫唤,我怕爸爸说我不是个乖孩子啊!

      医生给我正了骨上了石膏,胳膊用一根带子吊着。爸爸抱起我回家,我用另一个胳膊紧紧的挽着爸爸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使劲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体温与烟草味。这种味道让我觉得特别温暖安全,这种感觉也让我骄傲快乐,我有爸爸了…

        爸爸是个温柔细致好脾气的人。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们。经过这两件事情后,让我们大家都深深的体会到,亲人们不能再分开了。

      爸爸妈妈终于决定搬家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们朝夕相伴同甘共苦,幸福的滋味比喝了广柑汁还好啦。那时候我要是发烧不舒服了,爸爸总会给我买一瓶浓缩广柑汁兑水喝……

      那些年,我和姐姐一起快乐的上学。到了晚上,我们一家人常常围着红红的火炉追剧唠嗑。或者用我妈妈攒了好久的健力宝瓶瓶捯的平底锅炕馍馍。这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了。我和姐姐会争着翻馍馍,但每次姐姐都会让着我。我学着爸妈的样子,一双手分别抓住平底锅两边的耳朵,然后屏息静气,双手用力一抖,瞄准接住,这样反复几次,便可以炕出一个酥脆好吃的大锅魁了。可是,那时的小我总会把饼子翻的奇形怪状乱七八糟。因为手上的力度不够高度不够瞄的不准啊。但是,爸妈从来都没有怪过我。不过还好,我在这方面的悟性比较高吧,像打饼子擀面条这些事情,用不了几次我便能理会真谛,做的像模像样了。可能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一晃十年过去了。虽无富贵,但在爸妈不辞辛苦的努力下,生活的也算是平淡温馨,有滋有味了。可世事无常,像夏天的白雨一样,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之后的几年,便是我们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了。

        爸爸是在一个夏天的晚饭时候发病的。白天的暑热还未消退,电风扇还在欢快的转着。好好吃着饭的爸爸,突然就觉得自己头晕脑胀腿动不了了。我们马上把他送到医院,医生做检查打点滴。可是越打越严重,去的时候胳膊还能动,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只能脖子动了。我们惊恐万分。我竟然有些瑟瑟发抖,感觉天要塌了。医生说,你们赶快转院吧,看来问题不一般,这个小医院可能看不了了。不过,我听说镇上的企业医院请了市里的专家,你们可以去问问,免得拖延了时间对病人不利啊。

        我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又看到了希望...

        但是最后,他们也只是解决了爸爸暂时的问题,一部分顽疾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那段日子,家里笼罩着一片阴云。表面上虽和往常一样正常有序的生活。但在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爸爸这病意味着什么,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或许就是酸甜苦辣咸里的苦涩吧。我们提心吊胆,真真的怕啊!有谁能不怕病魔的推残啊?更何况我们这样微如尘埃的普通人,贫病交加就更是雪上加霜了。我更是杞人忧天的想,难道要到世界末日了吗?

        爸爸对我们比以前更加温柔宠爱了,眼神里似乎也充满了许多无奈与愧疚。我无意间听到过好几次,他独自深深的叹息,那么揪心,那么伤感。我的眼泪常常忍不住喷涌而出。我甚至愤恨老天爷,为什么不能保佑一个好人一生平安啦!我的爸爸在外面对人和善,乐于助人;在单位埋头苦干,兢兢业业;在家里任劳任怨,对妈妈体贴入微,对我们耐心的淳淳教诲......

      这时期的妈妈,也更加坚韧,更加勇敢了。就像是有三头六臂,就像是有神灵附体,里里外外拼尽全力,努力赚钱,四处寻医。干活常常中午都不吃饭(在一次急性胆囊炎后才舍得时间吃午饭)。还会常常带着爸爸去远方治病,搬回来几蛇皮袋子的药。她,目不识丁的一个农村妇女,竟然也学会了打针输液,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佩服不已。有时候,还有一些中药,需要奇特的药引子(如新鲜胎盘),她也会抵挡万难,奋力成全。而爸爸则是恨病吃药,手和屁股被针扎的青紫,还有每每都让他恶心不已的苦口良药,常常把他折磨的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我们都感同身受。这时候,会给他削一个水果,或者剥一颗糖,或者蒸一碗冰糖鸡蛋…

        我们风雨同舟齐心协力抱成一团,共同与病魔战斗着抗争着……

      又到九月开学季了,送走了姐姐上大学。爸爸拿钱给我,让我去报名上高中。我确很坚定的说,我不上学了。爸妈听了非常生气,对我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开导,希望我不要拿前途开玩笑,家里的事情不要我操心,让我安心学习...可是我很决绝,“油盐不进”。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自认为的懂事,究竟真的是对还是错啦?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当时幼稚的我曾暗暗发誓,只要能让爸爸的病好起来,我愿意不再上学,我愿意折寿相补...…

      后来的结果,是我很庆幸,老天爷好像听到了我虔诚的祈祷。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四年后,爸爸的病在咱们锲而不舍的不懈努力下痊愈了。我们如释重负,终于烟消云散,雾散日出了。

      我们在这些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父母亲用他们伟大的爱与青春年华拉扯着我们长大。更用他们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引导着我们做人。赋予了我们善良勇敢面对生活的精神。更教会了我们面对逆境时顽强与坚韧的信念。在以后的生活中使我们受益终身。

      人生就像是一场修行。人生之路也会曲折坎坷,没有谁能永远一帆风顺。或许苦难是老天爷对人们的磨砺与考验吧。像唐僧需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可取得真经,才能悟得真理。在荆棘丛生的人生路上艰难跋涉,唯有相爱相携相伴相随,不轻言放弃,相信霜雪枯叶下的那抹新绿,才能品出人在旅途的个中滋味;才能看到沿途的无限好风光;才能让我们更加懂得了珍惜,更加懂得了爱,更加懂得了感恩!

      近年来,父母身体都有些大不如前,似乎也对我们多了一份依恋与需要,总怕我们离她们太远了。所以,我常常相伴左右。有人曾不解的问我,这样你烦吗?我只是笑笑。其实在我心里,我感觉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懂得,更理解他们了。想想他们的一生,都是在为生活奔波忙碌中度过的。这几年退休闲散了,反而无所适从了吧。那时候的他们无暇顾及自己的爱好,心中装着的只有对我们无私无边的奉献。而飞速发展的社会生活也会让他们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们的生活习惯和思想观念,与现在的生活节奏和思想精神有了些许冲突,都需要我们陪伴“引导”他们慢慢适应转变吧……

        人们不是常说,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嘛。那么,“变小”的他们便反过来成了我的“小孩”(我常会亲昵的叫他俩老宝贝)。我也会像他们关爱自己一样,去呵护照顾他们,让他们开心快乐的安度晚年。让他们成为我眼中最美的,最幸福绚丽的风景!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

      我愿意做那个最没出息,确是最孝顺的守护着你们的孩子。亦如你们一辈子对我的呵护……

      举起酒杯,挥一挥手,道别昨日以然走远的苦乐兼并的岁月。张开双臂,拥抱今后明媚灿烂的春华秋实……

      此后,便是咱们幸福延绵的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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