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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月光。黄沙似的风。
骆鸿殊一身黑衣,兀自在站在穹庐外。
“你没想过回去吗?”套在狐裘绒衣中的昂沁夫缓缓走向骆鸿殊,低声开口,言辞中是掩不住的遗憾,伴随荒凉的大漠滚滚而来。
“惟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骆鸿殊自顾自地摇摇头,转过头盯着昂沁夫,开口问道,“你呢,什么时候去中原?”
昂沁夫沉默不语,只死死地盯着骆鸿殊,眼神里流露出凶意。
“你不会困死在这片大漠的。”骆鸿殊岿然不动,直视着昂沁夫的野心,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昂沁夫于是大笑:“即便我欲南去,也须有雄鹰相助啊。”
“他帮不了你的。”骆鸿殊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往穹庐里瞟一眼,尽是轻蔑。
昂沁夫并不恼怒,依旧淡漠地笑着,伸出手指搭在骆鸿殊的肩头:“你才是雄鹰。”
茫茫一片风沙,野蛮且狂妄地四处撩拨,掀起一阵又一阵呼号。
二人相视一眼。
骆鸿殊终于还是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快步走进穹庐中。
“你为什么要回长冲?”
稍后踏入毡帐的昂沁夫听闻此言,也不由得笑了笑,抢先回答:“尖刀做事可是从不问缘由的。”
骆鸿殊一愣,不再多说什么。
昂沁夫叹息着摇摇头,缓步走到中央,朝着那人,悠哉说道:“倘若尖刀不肯接下这单生意,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那人摇头晃脑地笑着,全不在意似的:“若是骆兄实在不肯相助,那我只好心如死灰,从此息影家园,倒也能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
骆鸿殊愈发不解,却闷不吭声,只盯着二人,兀自算计。
昂沁夫也只畅怀大笑道:“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先生若是不嫌弃,我即刻便能划出一方土地,供先生安居乐业,享尽荣华。”
“屈某何德何能得到将军如此厚爱!”那人附和着大笑起来,“纵然将军海纳百川,恩施四方,丝毫不嫌弃我这样的废人,鄙人也会终日惶恐,惴惴不安呐。”
说话间,骆鸿殊突然拍案而起,一掌直击那人面门。
那人不慌不忙,双手一撇,整个人便如鬼魅一般斜飞出去。骆鸿殊虽立刻起身追击,但已惊觉此人轻功了得,暗自有了戒备,出招也不似方才那般迅猛干脆。那人冷哼一声,只趁一个空当,便俯身冲击,右拳直奔骆鸿殊下颌。骆鸿殊早有戒心,此刻迅速闪身,臂膀结结实实撞上那人。
那人虽在地上翻滚了两个来回,却能及时稳住身子,甚至如螳螂一般,显出攻势。反观骆鸿殊,虽躲避及时,但臂膀已受了轻伤,所幸多年来舔舐刀口过日子,威势不见半分。
“屈先生武功不可小觑,此去长冲,我定当竭力相助。”昂沁夫见二人比试不分上下,已是神色不定,又听骆鸿殊如此说道,神情更加莫测。
倒是屈先生面不改色,笑言道:“既然骆兄已接下我这单生意,我便先回营休息了,有所失礼,还望二位海涵。”说罢,便昂首走出了毡帐。
“这江湖,又要风波不断了。”
骆鸿殊远眺那人背影,暗自惊叹着,只向昂沁夫拱手作辑,便匆匆离去。
昂沁夫独自坐在帐中,心绪却早已飘然远去,落入中原大地的万家灯火。
秋风渐起,草木滚落,喟然一叹终于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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