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从“尔雅府”出来后，申尚风又提议了两次让我过去他家，第一次是说“顾姐想我了，叫我过去喝汤”；第二次是直接问我了，“不愿过去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太确定不想过去的原因是什么，从那之后，每次下晚班后坐上车，我都无意识问他我们要去哪里，他说“顾姐叫你过去喝汤”，我直接跟他说代我谢谢顾姨的好意，那时候他大概就知道我在回避过去“尔雅府”。
“你不喜欢那栋房子？”他说道。
“不是啊，那里很漂亮......”不仅漂亮，而且非常昂贵，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的。”看，他不想听我继续扯谎、回避实情了。
“那栋房子是你们之前住的房子吧？跟你前太太温雯住的房子？”他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问。
“对。”
回答得真干脆，简洁，这些都是我已经猜到了的，我得问些我猜不到的，我得再想想。
“思凯回深圳时会回来住吗？睡在他以前的房间？”
“会。那个房间现在也是他的房间。”
“为什么思凯那时候还......那么小，就把他送去加拿大呀？”
“那是我爸的安排。”
“他会经常回来看你吗？”
“不会。”
“你会经常去看他吗？”
“不会，他在美国读大学，跟他妈妈一起比较多。”
原来如此，申尚风现在还住在那栋房子，大概是为了申思凯吧，留住他跟他为数不多的父子间的回忆和感情，一家三口的回忆，虽然长大后再去看会有些许不堪，可那毕竟也曾实实在在存在过，申思凯或许因此留住在家里，与父亲共度时间。
“嗯。”温雯又是个怎样的人？我不打算问他关于温雯的问题。
“没别的问题了？”
“没了。”
“你问完了，那该我问你了。”他说道。
“嗯？你要问我什么？”
“你介意那栋房子住过温雯？”
“没有。”我为什么要介意？他这么一问倒是把我问懵了，我有介意吗？原因呢？
“那是介意思凯回去住？”
“没有！我觉得思凯挺不容易的。可以的话，我倒想见见他。”我看着他，征询他的允许。
“那说说你回避过去那栋房子的原因。”
“说不清楚。那栋房子住过温雯，”而且还是她的嫁妆，我不打算把这句话说给他听，“我觉得过去那边，有一种冒犯她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过去那边，更不想住在那里。”
“就这样？”
“对，就这样。”
“好吧。”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问完了。”
“那我们换个话题吧！我有东西给你看。”我从沙发站起来，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董勐接受媒体采访，表达了他自立门户创立新的基金公司的打算，他以前的几个下属也表态会出走而加入他。这是尚风集团业务跨界的一个机会，我想让尚风集团入股董勐的基金公司。
“这是你自己做的？”五分钟不到，他问到。
“对的，还没整理完，不是终稿。”
“为什么不在公司里提出？”
“在公司里提出不太合适吧，我只是你的秘书。”我还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的。
“所以就直接给我了？”
“对！你觉得可以的话，再在公司提出，让人跟进这件事。”
“要是我觉得不可以呢？”
“或者可以拿回公司再讨论一下？看看其他人的意见？”我花了一个月一点一滴做的资料，他看了五分钟不到就要直接否定吗？
“让别人跟进这件事，那就不好再写你的名字了。”
“写不写我名字无所谓，我是觉得这个计划可以再考虑，你看看回公司跟其他人再讨论一下？”
“真的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我并不想在公司出风头，也不想拿这件事去邀功，“你知道是我提议的就可以了。”我笑着说。申尚风知道是我提议的，这比在公司里再写我的名字更重要。这事最后能不能成，回报率有多少，现在谁也说不准，不写我名字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好。你再整理一下，到时候把终稿发我。”他说道，把笔记本合上，递给我。
“明白！我会尽快的！”这事总算是有点成了，我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余彤彤过来告诉我，刘琳找我，叫我过去她办公室。余彤彤不叫我Mary姐了，恢复一开始时的叫法Mary；遇到双休日，她也不叫上我一起去聚餐了，换成我主动问她周末要去哪里聚餐、哪里玩、能不能带上我。
从云南回到深圳的第一个周五，余彤彤跟我说，段宏文辞职了，他是在我和申尚风过去云南时提出辞职的。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余彤彤选择周五跟我说，大概是想我找段宏文谈谈吧。我微信留言给段宏文说我知道他提辞职的事了，又没有拐走公司的哪个女生，就这样离开不值得。实际上，我跟他走在一起的短短时间里，我们都很低调，公司没多少人知道那事。他上司看好他，他在公司前景会一片光明的话之前已跟他说过，他自己应该很清楚这点。他说错在就错在他想拐走我，既成事实，他能不能成功拐走我都已经不重要，反正都是要离开的，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我说没那么严重。他说他去意已决。我知道他上司挽留过他，但正如他说的，他去意已决，他上周五交接完正式离职。有空约吃饭啊，这是我最后给他的留言，可到现在我都还没跟他碰面吃过饭，上周五的送别宴我也没去，我猜参加送别宴的人应该都不想我出现。我还是毁了他在尚风集团的职业生涯。
刘琳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我在玻璃门上敲了两下，“刘总，您找我？”
“对，聊一下尚风集团入股董勐基金公司的事。”她脸上挂着笑，我看不懂的笑。
我把门关上，“好的。”
“坐那边吧！”她扬起下巴示意我坐在办公室边的沙发，拿着一沓纸质材料，走过来也坐下了。“申总跟我说，这件事是你提议的，也吩咐我不要在公司说这事是你提的。”
“让您见笑了。”我知道申尚风肯定会找刘琳谈这件事，没想到他会跟刘琳说了我的名字。
“文件做得不错，满分10分的话，我可以给你6.5分。”
能在刘琳这里拿到及格，这算不错的成绩，我红着脸看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嗯。”我突然有点紧张。
“你不喜欢公司现在投资的项目吗？”
尚风集团有自己的投资公司，投资的大部分项目说白了就是自己投自己，投钱进去，也派人过去，而且几乎都是传统行业，酒店、餐饮、旅游服务、农产品贸易、还有跟龙岗工厂产品相关的仪器工厂。我哪有资格说不喜欢，而且这些项目也不是亏的，我在文件上说了是想尚风集团能跨界到投行，通过董勐去投一些自身不擅长而董勐擅长的项目，比如说互联网科技、生物医药，这是蓝木资本擅长的，董勐应该也擅长，他在蓝木资本主导投的项目有几个现在做得很大了。
“我没有资格说不喜欢。公司投的项目基本还是有盈利的，起码也做到盈亏平衡。”也有连续亏的，季度会上可都有说，“我是觉得董勐先生有能力让公司的投资获利更多。”
“你认识他吗？还是你有朋友认识？”
“我不认识董先生，也没有朋友认识。”我还没有机会认识他那么高段位的人，也还没有那么高段位的朋友，“刘总您认识他吗？我记得之前市政府举办活动，您去参加的，还发了跟董先生合照的朋友圈。”
刘琳愣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两年前的事，你还记得。”
“是的。”我笑了一下。
“投5亿是你提议的？”
我给申尚风的文件写的是4亿，申尚风转发刘琳前应该是改动了，他不喜欢“4”，我居然忘了这点，“是的。”
“公司拿着一大半净利润去入股，你不觉得这样危险吗？”
尚风集团第二季度财报显示净利润7亿多，拿一大半出去当然危险，申尚风就算不喜欢“4”，也应该把它改成“3”才对啊，为何要改成“5”？尚风集团还有资产是没有打包上市的，也许可以从那些拿钱过来？
“是我考虑不周到。但是有两点，我们这时候入股应该属于第一批，董先生那边应该有门槛，还需要再了解；另外，我们可以尝试跟董先生谈，资金分批汇过去。”
刘琳没回话。
“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刘总。”
“这倒也可以考虑，说不定能行得通。”她说道，“就算我们有股权，你知道他们不会喜欢我们干预决定，也就是我们没有经营权，就像你文件上说的，我们也不擅长这个行业。”
“我听申总说，缅甸场口的投资我们也是没有经营权的......”尚风集团也许擅长玉石、毛料贸易，可投资场口是个高危项目。
“你也去了缅甸？”刘琳嘴角不经意的微笑消失了，脸突然严肃起来。
“是的。”我小声说到。
“都见了哪些人？”
“游哥，吴桐先生......在云南见到佛爷。”
“也去了场口？”
“对的。”
“感觉如何？”
“震撼......”我一下子想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来形容。
她脸上闪过一丝蔑笑。“知道申总为什么带你去场口吗？”
“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
“去过场口的事最好别跟其他人说。”
“明白，我没跟其他人提过。”我想问她不能跟其他人提起的原因，我忍住了。
“最后一个问题，说一下你觉得的，我们非入股董勐基金公司不可的理由。”
非不可，这么绝对，我在文件里可没写得这么绝对。“有四个，公司自身的短板、政策和行业前景、董勐和他的团队、还有您跟董先生私交还好吧。”除了第四点“刘琳跟董勐私交尚可”，其他三点在文件里都有写到，我相当于挑着文件里的重点，当着刘琳的面背诵了出来。
“嗯，都挺有道理的。更正一点，我跟董勐私交一般。”
“嗯，不好意思。”
“没事。先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需要的话，再找你帮我做材料。”
“好的，那我先走了。”
“嗯。”
走出刘琳办公室门口，终于舒了一口气。
“Mary，你们在谈什么呀？你在刘总办公室待了46分钟了。”
“还好。刘总问了我一下事情，云南那边的事。”
“哦。”
“嗯，我先回去啦！中午下去吃饭记得叫我！”我笑呵呵地说。
“好啊！”她也笑呵呵地说。
我跟余彤彤之间已经有隔阂了，她喜欢段宏文这事我是知道。这大概就是女人吧，私底下再怎么不爽对方，面子上还是可以表现得你情我浓的，是对方好朋友或好姐妹的。
林枫约我去逛街，我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过来，在约定的地点等了近二十分钟，她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出现了。我从座位站起来，小跑过去商场门口，推开厚重的玻璃门。
“林姐，就你一个人带小孩吗？”
“嗯。”她说道，推着婴儿车进门，我从她手中接过她儿子的手。
“谢谢阿姨！”
“小佐，叫姐姐，Mary姐姐。”小佐是林枫儿子的小名，“之前妈妈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谢谢Mary姐姐。”小佐仰起小脸对着我说。
“不客气~”
“我先生出差了，婆婆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到骨头，现在在医院躺着，我公公在医院陪她。小佐闹着想到外面玩，我就带他出来了。”她解释到，“不好意思啊，今天可能要麻烦你帮忙一下了。”
“没事，刚好我也想周末出来逛逛。”我看着她尚臃肿的脸，两条纹出来的眉毛颜色更淡了，长出边界的眉渣杂乱地散着，凹陷的眼窝，红血丝清晰可见的眼球。她应该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吧？
林枫笑了笑。“你这段子怎么样，应该很忙吧？”
“还好，我还能应付过来。”
“那就好。我还在想要不要再申请多一个月的假期，带小孩真的太累了。”她侧脸看着我说。
林枫产后假有90天，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结束了。“嗯，林姐你看着很憔悴。”
她苦笑了一下，“何止是憔悴啊，还肿得不成样子了，我现在很怕恢复不了，产后恢复课程也在上，可好像没什么作用。”
“再过些时间应该就好了吧。”
“难说，我现在都后悔当时为什么要二胎。”
我偷偷瞄了一眼她婴儿车内的女婴，沉沉地睡着了。“多个小公主也挺好的呀！小佐也多个玩伴。”
“唉，你没有孩子，你不懂。”
我笑了。
“妈妈，我想去玩那个。”小佐举起整只小手，指向商城临时搭起的一个游乐设施。
“等一下再去玩，好不好？妈妈先给妹妹买衣服。”
我才发现刚林枫领着我们逛店，逛的都是婴儿用品区。
“不要，我现在就想去！”小佐在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我累了，我不想走了。”他几乎是用哭腔说出这句话。
“小佐乖，我们听妈妈话，先给妹妹买衣服好不好？姐姐抱你。”我蹲了下来，伸手去抱他。
“不好！”他这次是真哭了，泪水汪汪的，瞬间挤满了眼睛，五岁的男孩子了，还这么爱哭。
我抱着他的后背，试了两次，总算是抱起来了。
“哭就是不乖哦！以后妈妈不带你出来玩了。”林枫掏出纸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擦掉了。“Mary你放下他吧，抱着沉。”
我的手臂确实在泛酸，在小佐脸上找到一块还没被鼻涕、眼泪沾到的地方，亲了一口，“小佐要乖哈！姐姐等会带你去玩！”我放下他，掏出纸巾，擦去了他新流出的眼泪。
又逛了大半个钟，林枫买了三套女婴衣服，一包纸尿裤，挂在婴儿车旁边，推着走。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等最后逛完再买，她很认真在挑选，不时追问我的意见，我不忍打断她的热情。
“妈妈，我们现在可以去玩了吗？”小佐说了一句，他还记着这事。
“好好好，现在就去。”
我们刚走到旁边，小佐挣脱我牵着的手，一股脑跑了进去。我和林枫站在游乐圈外，看着他从蓝白的海洋球区蹦去滑梯区，一下子跟里面小孩打成一片。林枫的女儿醒了，哭了一会，林枫哄好了，小女婴平躺着，听着滋滋渣渣的玩闹声，咿咿呀呀地挥手踢脚，林枫一会逗着她笑，不一会又看看在玩乐的小佐。
我扫了一眼游乐圈站着的人群，女家长居多，低着头玩手机的，朝圈内孩子叫喊的，给哭闹的孩子擦鼻涕的，喂食的。女人真不容易，我在心里感叹到。
“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林枫说道。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女人年轻时生孩子恢复得快呀！你好像也二十五了吧？”
“7月份过了生日，二十六了。”我笑嘻嘻说道。
林枫笑了一下，“你跟申总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
“你打算长久跟他一起吗？”
我迟疑了一下，“这个我现在也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她好像想说些什么，又咽回去了，看了看我，又去逗她的女儿。
电话响了，我一看，黄莺打来的。
“上官薇！我有事要问你！”电话那边的黄莺语气冲冲说道。
“稍等！”我转向林枫，“林姐，我去接个电话。”
她点点头，我站起来，向旁边走去，确认林枫应该听不到我的说话声，停住了。
“黄莺，你要问我什么事？语气这么冲。”
“你跟申尚风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板啊！”
“你还要继续骗我吗？你老实说，你跟他是不是有一腿！”
我的心揪了一下，要不要跟她坦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事？
“是不是真的？”电话那边又问道。
“是的......你怎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还是你的好朋友吗？这样的事都要瞒着我！你跟他一起多久了？”
“还不到一年。”
“你那时候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们是在Wo+发布会之后才在一起的。”
“那你还是骗了我！不是郑泽阳跟我说，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还算是你的好朋友吗？我老公比我还早知道这事，还是从小道八卦知道的！”
我吃了一惊，小道八卦，什么小道八卦？“我对不起你，你当然还是我的好朋友，我大学只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你现在还跟他在一起吗？”黄莺的语气缓下来了。
“嗯。”
“你喜欢他吗？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应该，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你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钱！”她那边停了一下，“这不是以前的你。”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回复，愣愣听着黄莺的话。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能不能离开他？离开尚风集团！”
“这个......我得再想想。”
“为什么还要再想想？”
我语塞。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跟他那样的人你会有幸福吗？”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确定不是你被骗了？这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聪明的你！”
“黄莺，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有钱的老男人？你自己要考虑清楚！”黄莺说完，挂了电话。
我从耳边拿下电话，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我要怎么跟黄莺解释？申尚风是不是我想象的那种人？或许黄莺是对的，他在骗我？转身看了看那边的林枫，模模糊糊的，我才发觉自己刚才急红了眼，眼角是急出的泪花，用指尖揉了揉眼角，向林枫走了过去。
“Mary你没事吧？”林枫问道，我知道她已看到我急红了的眼睛。
“没事。”
“申总打来的？”
“不是，我朋友打来的。”
“没什么事吧？”
“没事。”
“那就好。你帮我看一下小佐，我去一趟母婴室换尿片，可能还要喂奶。”她面露歉意说道。
“没事，林姐你去吧。”
林枫推着婴儿车走了，我眨着泛红的眼，在一群孩子中找小佐的身影。
“Mary姐姐，我妈妈要去哪里？”小佐像刚发现林枫走开，跑过来问道。
“妈妈给妹妹喂奶了，小佐先跟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Mary姐姐你哭了吗？”
“姐姐没哭呀。”
“你眼睛红了，妈妈说，哭了眼睛就会变红，然后就会不好看。”
“嗯。”
“但是妈妈的眼睛经常是红的，妈妈是不是经常哭呀。”
“那是妈妈要照顾妹妹，说不好觉，眼睛才红的。妈妈很辛苦的，小佐要关心妈妈，知道不。”
“嗯......对了，姐姐！”他突然板着脸，认真说道，“姐姐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生两个孩子！”
我惊住了，“为什么呀？”
“我觉得多了妹妹后，妈妈都不爱我了，爸爸也是。”他的脸又突然委屈着，看着我。
“妈妈肯定是爱你的！爸爸也爱你！他们是因为太忙了，你是哥哥，要多体谅爸爸妈妈，”我在想他能不能理解“体谅”这次词，“你是哥哥，也要多疼爱妹妹哦。”
“嗯......爸爸妈妈真的还爱我吗？”他抬着小脑袋，半信半疑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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