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

文／木棉之秋

家里曾养过一只狗，名叫“憨子”。

憨子很憨，它算得上是名副其实。它的眼睛纯得像湖水，性情温厚如泥土。

它跟家里小猫妹妹“阿敏”相伴长大。它可以算得上是狗中君子了，虽然它的身量大阿敏几倍，从不以大欺小。相反，却处处受到阿敏的欺负。遗憾的是，从小到大，虽然它处处忍让，但并没有收获阿敏的友谊。

平时，它与阿敏同在桌底吃食，一般都先紧阿敏。好在阿敏妹妹饭量很小，吃饱了就去晒太阳或追蝴蝶了，它才得以安然地享受食物。

如果，那天有它们都喜欢的食物，憨子看着阿敏享受，实在忍不住去抢着吃上一口，必然会受到阿敏的攻击。每次，看到阿敏左右开弓地扇它，抓它的脸，我都为它感到生气。而它呢，从不还口，实在生气时也最多哼几声，呲呲牙，吓唬一下，从来不动真格的。唉，真够憨的。

憨子不傻，很聪明。

若有它不认识的邻人串门，刚叫两声，家人呵一声:“憨子，不要叫，庄上的。”它立马就住了声。那人以后再来，它就摇头摆尾地迎上去。偶尔来一次的亲戚，隔很久再来，它也能认识。

憨子能识人。它几乎认识村里所有的人，对老老少少的村人，它都表现得很友好，人们也喜欢“憨子憨子”地唤它。

但是有一天，村上的那个人来我家借什么东西，它一直冲他汪汪吠叫，一副很不不喜欢的样子。家人呵它，它也不管不顾地吠叫不停。那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匆匆走了，它还不依不饶地汪汪地送出大门外。

我心里暗惊它的聪明：它不过是一只狗，怎么竟然能识别一个村霸一样的恶人呢？我疑心那人曾在背地里对它不友善，甚至狠狠教训过它。

担心它这样耿直会吃亏，弄不好会遭那坏人暗算。我耐心教育它：小人不可得罪，对待坏人心中有数就可以了，不能把讨厌表现太明显了。

怎奈憨子就是憨子，它丝毫不听我的忠告，每次那个人从我家门前经过，它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它的厌恶。甚至那人从田里回家，还在远远的地方，它就先窜上平房顶上，冲着西面夕阳下的那个远远的影子狂吠不已。

它虽是一只土狗，但发育良好，体格健壮，毛色发亮，俨然一帅气俊朗的狗少年。喜欢它的异性有很多，甚至连前庄后村都有它的女朋友。它仿佛也颇知生的喜悦，乐于享受生活，到了恋爱的季节，常常是一整天都不着家。

可是，有一天，它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毫无征兆。

一开始，家里人也没在意，以为它在哪野得忘了回家。当发现它丢了后，唤遍整个村子，甚至分头找了附近的村庄，也不见它的身影。

唉，也许，我的担心验证了。这个憨子啊。

自那以后，家里就不再养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