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倒在了楼道上
洪平城。
满缸无目的、无意识的满街蹓跶。这里站站,那里瞧瞧。大半天过去了,除了知道哪个单位在哪个位置外,其余一无所获。中午时,他花去三角钱买了点东西呷了,又走进长不过二百米宽不过一条鸡肠似的小巷里。
这里是县城的农贸市场,大街上行人稀少这里却拥挤不堪。摆的多数是从乡里来要卖的东西。遇到新奇的东西,满缸也问问价,也看看人家怎么卖。在这市场里挤过一个来回后,满缸知道了肉是七角六分一斤,米卖六角一斤,蛋论个卖,鸡论只卖等等。突然他觉得要拉屎了,便把市场的角角落落都摸遍了,才在一个人眼不能及的地方把屎拉了。
他重新回到市场的边边上时,有人走过来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便头也不回,只管往前走。
满缸觉得奇怪,但他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便跟了上去。
出了市场不远,在一个少有过往行人的小巷口那人停了下来,手里握着一张粮票,只现了一点角角,问:“看你在市场东瞄西看的样子,是不是寻这个?”
满缸脑子——“咯噔”,迅速做出判断。
“你有多少?要只有一点点就难得啰嗦了。”满缸很平静地说。
“你要多少?”那人问“外地来的?以前好像没见过。”
“有多少要多少。我听人说起过你,说在市场上准能碰到你,果然是的。”
“看样子年纪不大,倒是里手。出什么价?”
“国票三角三,地方票三角。”
“太低了。我们这地方,国票三角六。”
“你要是货多,可以加价。”
“有五百斤,你出多少?”
“最多三角五,不行拉倒。”
“那好,跟我去取货。”
王满缸跟在他后面,迅速盘算下一步的走向。
在一栋低矮的木屋前,那个人把他领进屋里,然后走进里屋把门关了,在里面捣鼓了好一阵又出来了,把外门也关了,在小窗户射进的微弱光线里,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粮票来,交给满缸说:
“点点,国票,五百斤。”
满缸接过来,手指很麻利地把票子“捻”一遍,塞进衣袋里,然后说“一百七十五块,跟我拿钱去。”
“钱没在身上?要到哪里去拿?”
“钱多哪能放到身上?我在供销社我三姨家歇(住),她家住供销社家属楼。”
屁大的县城,他哪能不知道供销社?他放心地跟在满缸后面。
从供销社的旁门进去,里面是一个较大的院落,四面围了七尺多高的围墙。正是上班的时间,里面空无一人。有一栋两层木结构筒子楼,很新。楼房的两面离围墙很近,不过一条檐沟的距离。在楼房的这个档头,有木楼梯上下。
两人在楼梯口停下,满缸说:“你在这里等。我姨夫在家,不好。你瞧那,第三个开着窗户的就是他家。”那人老实站下。满缸“蹬蹬”地上了楼。
筒子楼的结构满缸是知道的,走廊那头一定有扇窗户,而这楼高不过一丈,围墙就有七尺高。楼与墙的距离不过三尺,因而窗户到墙头距离是一个直角边为三尺的等腰直角三角形的斜边距离。满缸很轻松地做了一个两级跳:一跳到墙头,再跳就到了墙外的地面了。
约摸过了一分钟,那人上了楼,从楼梯口向走廊上望:空无一人。再过一分钟,他从走廊过去,找到第三扇窗户对应的那扇门,用耳朵贴在门缝听动静。
只有一个座钟的滴答声,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又过了一分钟,他额头冷汗直冒,“砰砰”地擂起门来。
“敲这么急做么个?人家出差去了两天了!”对边有人开了门,对他说了这一句,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他差点倒在楼道上。
......
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满缸就回到了瓦厂,掏出几元钱来,叫刘师傅到村子里去买点酒和菜,说要打牙祭。
“发财了?”刘师傅很高兴。
“不是,今天我生日。”满缸不露声色。
有菜有酒,两人细嚼慢咽,一直呷到天黑。他生平第一次喝了这么多酒。在家时,只在逢年过节时才允许喝点。平时是没有酒喝的。他今天有点醉意了。
躺在用木头做架,木板做垫,反铺了些稿草的“床上”,满缸睡得很香甜。刘师傅把一床分不清颜色来的脏被子给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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