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有很多游戏,好像分了性别一样,男孩子玩男孩子的,女孩子玩女孩子的,倘若越了界,便被被人取笑。像玩弹弓,滚铁环,玩陀螺,这些女孩子摸都不会摸一下。像踢毽子,玩橡皮筋,跳绳,我们男孩子瞄都不想瞄一眼。
但有一种游戏,却经常男孩子玩,女孩子也玩,或者男女混合着玩,就是“打仔”。这个“仔”,专指石“仔”的“仔”,因为这种玩具就是石仔制作的,我们简称为“仔”,用我们麻城方言读起来,带着儿化韵。
仔是用火光石头制作的,就是书面语言,石英砂。这种石头坚硬,白色半透明,撞击起来,声音清脆,如果是晚上,还能够看得见火花闪烁。夏天的晚上,我们经常拿火光石头锤打,就是为了那些闪烁的火花。
仔都是拇指大小圆溜溜的石球,这都是用大石头慢慢敲小,慢慢磨出来的。一副仔有五颗,刚好够一只巴掌抓住。仔在打的过程中,天天撞击磨合,越来越光滑,握在手上,带着温热,与人有了感情。
打仔一般是两个人,也可以三个人或者更多人。一个人自娱自乐,没人欣赏,没人鼓掌,没有竞争,就太没有意思了。
要打仔了,两个人选一个平坦的地方,一屁股坐下。这个地方要厚实坚固,不易起灰尘,如果有水泥地面,那就更好了,当然,如果有大的木桌子,磨平上面的木屑,防止刺手,那更舒服了。
坐下后,两人张开双腿,脚板抵脚板,形成一个椭圆形,拿出五颗石仔。为了确定谁先打,还必须进行剪刀石头布的角逐,谁赢了谁先来。
打仔像闯关一样,有很多道关卡,需要一步步攻克。
第一道关,我们称之为头果。先将五颗石仔抓在巴掌里,然后一使劲,向空中扬起一颗石仔。石仔扬起的高度,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能力综合评估,一般二尺高左右。抛出一颗石仔后,巴掌迅速朝下,漏出一颗石仔,让它落在地面。然后巴掌马上向上翻展张开,接住空中落下的石仔。接着又向空中抛出石仔,瞬间又向地面漏出一颗石仔,再接住空中的石仔。如此反复,直到四颗石仔都漏到地面。最后再扬起石仔,巴掌快速地抓起地面的四颗,同时翻转,接住空中落下的。至此,五颗石仔都抓牢在巴掌中,头果就算完成。
之后的关卡就是二果,三果,四果。区别就在于漏下两颗仔,三颗仔,四颗仔。
还有什么抓四,排四,就是漏下的四颗仔,要么必须散开多少距离,看能不能够像撒网般,大面积的抓起,要么漏下的四颗仔,必须紧挨着成一条直线,一颗颗抓起,不能碰到其它的仔。
还有什么鸡进窝,需要双手配合。左手放在地上,拱起成一个门洞状。右手依旧像那样,将全部的仔漏下后,趁另一颗仔在扬起的时候,巴掌并成刀形,将地上的四颗仔,扬一次赶一颗,像赶鸡一样,一颗颗带进左手的门洞里。倘若跑到外面去了,就算失败。
还有关卡是用手背接仔,或者捞式接仔,我的确是想不起名字了。
反正扬起的仔必须稳稳接住,地上的仔必须按规矩一个个抓起,才能一关一关的走下去。如果一次不成功,就要让给别人打,等别人失败了,你才能够继续。
这个游戏主要考验人的眼劲,反应速度,评估能力。当然,如果你的巴掌特别小,也许就不能体现你的真实水平。
好像一共有接近二十关,这个不需要出大的力气,男孩女孩都喜欢玩。课间休息,同学们就跑到外面两两组合,有的干脆跨上课桌,抓紧时间来一盘。一时间,叫声笑声,叮叮当当的声音,四处响起。
那个时候,基本上每个学生的书包里或者口袋里都有一副仔,或跑或跳,跟随着一串串脆脆的声音。
那个时候的人都很单纯,打仔是为了好玩,不需要什么物质奖励,虽说有时为输赢也争得面红耳赤,但转个身又笑脸相迎。
虽说没有什么电子产品,娱乐很少,但人很聪明,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乐趣。哪怕一些木头,石子,铁丝,布片,纸板,我们都可以制作出玩具,在一起玩游戏。
随便一处场地,树林,坡地,河滩,老屋,都吸引着我们的目光,引起我们的兴趣,扯出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过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谁也无法挽留。时代也越来越好了。我们的物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精神生活也越来越丰富。只是,我们不再像过去那么纯粹,简单,很多东西都不能让我们满足。我们都渴望着成功,精神反而越来越焦虑,却想不起自己到底要什么,怎么样才是成功。
我们一直在向前,却始终看不到清晰的前方,再也难得拥有一段闲暇的时光,因为我们无法停留,无法静下心打量四周。
打仔的游戏早就没有人玩了,那种脆响已然消失。为了写这点文字,我问了好几个那个年代的人,将过去细细回忆咀嚼。
不曾想,我获得了片刻的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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